第2章
玉佩裂,风雷动
演武场上,死寂如渊。
萧婉儿胸前那枚玉佩裂开一道细纹,护体玄光剧烈震荡,仿佛风中残烛,摇曳欲灭。
她踉跄后退半步,指尖下意识抚上胸口,脸色煞白如纸。
“不可能……一个经脉寸断的废柴,怎么可能伤得了宗门赐予的核心玉符?”
她声音微颤,眼中第一次浮现出惊疑与不安。
赵无极横身挡在她身前,玄气境中期的威压轰然爆发,周身寒气凝霜,脚下的青石瞬间覆上一层冰晶。
他双目如鹰隼锁定凌霄,杀意凛然:“你竟还藏有手段?一个将死之人,也敢挑衅玄阴宗威严!”
话音未落,掌风已动。
“玄阴寒煞掌!”
黑雾翻涌,夹杂着刺骨寒流与数枚锐利冰锥,直扑凌霄胸膛。
这一掌若是结结实实拍中,便是炼体九重巅峰的武者也要当场吐血重伤,更别说一个连玄气都无法凝聚的“废人”。
围观的凌家族人纷纷闭眼,心头沉入谷底。
少主方才那一指震裂玉佩,已是奇迹,可面对真正强者的一击,终究还是……太勉强了。
然而,就在那掌风即将临体的刹那——
凌霄动了。
他依旧站着,未曾后退半步,甚至嘴角还挂着那抹懒散笑意,仿佛眼前这致命一击,不过是拂面微风。
右手轻抬,食指如剑,点出。
不是格挡,不是闪避,而是以毫厘之差,精准刺向赵无极掌心劳宫穴!
那一指,看似轻描淡写,却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仿佛天地间所有锋芒都凝聚于一点,破空无声,却令人心头剧震!
赵无极瞳孔骤缩!
他分明感觉到,自己体内奔涌的玄气在那一瞬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滞涩——就像是江河奔流突遇巨石拦路,气机逆冲,经脉刺痛!
“什么?!”
他本能想要变招,可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已如影随形,顺着掌心蔓延而上,直逼肩井大穴!
下一瞬——
“噗!”
掌势戛然而止。“噗!”
赵无极掌势戛然而止,玄气如沸水倒灌经脉,逆冲肩井,整条手臂瞬间麻木发黑,仿佛被无形的剑锋从内而外剖开。
他踉跄后退三步,撞在演武场边缘的石柱上,喉头一甜,一口带着冰渣的血喷了出来。
“你……你怎么可能懂这种层次的武技?!”他死死盯着凌霄,眼中惊骇欲绝。
那一指,不只是破了他的招,更是精准地截断了他玄气运转的枢纽节点——那是只有对武道真意有着极致理解之人才能掌握的“点穴破脉”之术!
甚至,比宗门秘传的《玄阴刺脉诀》还要高明百倍!
一个三年未修武、经脉寸断的废柴,怎会懂得这等近乎失传的杀伐技艺?
全场哗然。
“赵执事败了?!”
“不可能吧!那可是玄气境中期,差一步就能踏入灵海的存在!”
“凌少主刚才那一指……是剑意?还是某种古老的指法?”
凌家族人面面相觑,心跳如鼓。
有人攥紧拳头,眼中燃起久违的希冀;也有人忧心忡忡,生怕这场胜利只会引来更猛烈的报复。
唯有陈九刀站在人群边缘,眯起浑浊却锐利的眼睛,低声道:“这不像学来的……倒像是……本能。”他出身底层混混,靠街头搏杀一步步爬到武馆教头,见过太多伪强者装腔作势。
可凌霄那一指,没有半分花哨,却直指本质,宛如天地自然生出的一道裁决——那是真正站在武道巅峰的人,才会有的“道之痕迹”。
萧婉儿脸色愈发苍白。
她看着地上那滩混着寒霜的血迹,指尖微微颤抖。
但很快,她将情绪压下,眸光转冷,如同万年寒潭。
“装神弄鬼!”她厉声喝道,“不过侥幸得手罢了!你以为凭这点小伎俩,就能挽回你被世人唾弃的命运?我告诉你——”她声音陡然拔高,字字如刀,“你这具身体早已被‘碎脉死气’侵蚀入骨,五脏六腑皆损,活不过半年!再多挣扎,也不过是垂死反扑!”
话音落下,她袖袍一挥,一枚漆黑令符赫然出现。
那令牌通体幽暗,刻有扭曲符文,边缘泛着血色微光,竟隐隐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令牌正面,烙印着三个古篆——玄阴令!
“这是……外务执法令?”有人认出其来历,倒吸一口凉气。
玄阴宗掌控七十二城,凡持此令者,可调动宗门外门弟子、巡查使、乃至执法队,拥有生杀予夺之权!
一旦动用,便是灭门之祸!
“三日后。”萧婉儿冷冷盯着凌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若你不亲自前往玄阴宗签署契约,交出青阳祖矿的开采权与地脉图谱,我便调集三十名外门精英、五位执事,血洗凌府,鸡犬不留!”
风起云涌,演武场上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凌家虽曾辉煌,如今却只剩一座破落府邸和寥寥数百族人,如何抗衡玄阴宗这等庞然大物?
更何况,凌霄本就命不久矣……
就在这死寂之中——
他缓缓收回手指,指尖残留的那一缕剑意微芒悄然隐没,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拍了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懒洋洋道:“你要祖矿?好啊。”
众人一愣。
什么?!
连赵无极都忘了疼痛,猛地抬头。
萧婉儿瞳孔微缩,警惕地盯着他:“你说什么?”
只见凌霄从容不迫,竟真的从怀中掏出一份黄纸契约,轻轻摊开。
纸面之上,墨迹清晰,赫然写着《青阳祖矿归属转让书》,条款明细、地脉坐标、资源分成,一字不漏,甚至连玄阴宗惯用的防伪朱砂印痕都仿得惟妙惟肖。
“我早备好了。”凌霄轻笑着,将契约递出,眼神清澈坦然,仿佛真是个走投无路、只能屈服的落魄少爷,“只等你来签。”
全场愕然。
小蛮站在角落,双手紧紧攥着裙角,眼眶泛红。
她不懂什么武道大势,但她知道——少爷从来不是会低头的人!
可现在……难道真的要放弃祖宗基业了吗?
“哼。”萧婉儿却不为所动,冷笑一声,“倒是有自知之明。不过……”她目光森然扫过契约,“你以为我会信你这么轻易就投降?这其中必有诈!”
“随你。”凌霄耸肩,将契约随意搁在一旁石桌上,“信也好,不信也罢,三日之期一到,矿脉大门自开。我凌家虽败,还不至于赖账。”
他说得风轻云淡,仿佛交出的不是维系家族最后命脉的祖矿,而是一块无关紧要的荒地。
夜幕低垂,凌霄独坐破屋,小蛮端来清水擦拭地面血迹——那是白日比斗时溅落的。
她低声问:“少爷,您真要把祖矿给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