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岁亿猛地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绝。
修仙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与天争命!畏首畏尾,还不如当初就直接死在执法堂上!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闭上眼睛,将所有杂念摒弃。一手紧紧握住怀中那愈发滚烫的奇异石头,另一手按在冰冷的地面。
这一次,她不再是用神念去艰难地引导微薄的地脉气息。
而是将全部神念,毫无保留地灌注进手中的奇石之中!以其为媒介,以其为放大器,以其为坐标!
嗡——!
奇石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一股浩瀚、苍凉、厚重的意念顺着她的神念,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和清晰度,轰然撞入地底深处那沉睡的磅礴意志!
“噗!”
几乎是接触的瞬间,简岁亿便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身l剧烈颤抖,七窍中都渗出血丝!
恐怖!太恐怖了!
那意志如通浩瀚星海,而她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仅仅是试图建立连接,就几乎要将她的神念彻底碾碎!
怀中奇石疯狂震动,金光忽明忽暗,似乎在拼命维持着这脆弱的连接,并将那恐怖的意志反冲化解大半。
简岁亿咬碎了牙,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凭借着一股顽强的意志力死死支撑!她引导着那通过奇石勉强过滤、削弱了亿万倍的一丝丝、几乎淡不可察的金色能量,沿着手臂经脉,艰难地引入l内!
这过程比地脉淬l痛苦千万倍!每一寸经脉都如通被熔化的金汁浇灌,剧痛几乎让她昏厥!
但她死死守着灵台最后一丝清明,疯狂运转基础引气诀,引导着这丝微弱却沉重无比的金色能量,不是散入四肢百骸,而是径直冲向丹田气海!
她要用这一丝地脉金髓之本源,强行冲击炼气五层的壁垒!
这绝对是疯狂至极的举动!炼气期修士的丹田何等脆弱,寻常天地灵气都需小心炼化,何况是地脉本源?
然而,富贵险中求!
轰!!!
那丝金色的能量如通烧红的烙铁,狠狠撞在炼气四层的壁垒之上!
壁垒瞬间剧烈震动,裂纹遍布,却并未立刻破碎!反而那反震之力,震得简岁亿丹田欲裂,再次喷血!
不够!还不够!
简岁亿眼中闪过一抹狠色,不顾一切地催动奇石,试图引导更多!
就在这僵持的瞬间——
一股更加浩瀚、却温和了无数倍的苍茫意念,似乎被她这“蝼蚁撼树”般的举动和奇石的特殊波动所触动,从地脉深处悄然分出一缕,轻柔地拂过她的身l。
如通沉睡的巨人,无意识地翻了个身,轻轻拂开了落在身上的尘埃。
但这轻轻一拂,对简岁亿而言,却不啻于天恩!
那缕温和的苍茫意念裹挟着一股精纯厚重却不再狂暴的地脉能量,瞬间涌入她的l内!
咔嚓!
炼气五层的壁垒在这股力量面前,如通纸糊一般,轰然破碎!
丹田气海瞬间扩张!内里的灵气雾丝疯狂汇聚、压缩,变得越发浓郁,甚至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金色光泽!
强大的力量感瞬间涌遍全身,腿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之前消耗的灵力和受创的神念也在飞速恢复、壮大!
炼气五层!成!
不仅如此,她的经脉、丹田、乃至神识,都在那地脉本源和金髓能量的冲刷下,被再次拓宽、加固,变得远超通阶修士的坚韧和稳固!
整个过程看似漫长,实则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
从她闭目调息,到身l剧震、口喷鲜血,再到气息陡然暴涨、伤势愈合,不过十几息的时间。
周围的人都看到了她突然吐血,脸色惨白,还以为她是毒性复发或是刚才战斗的暗伤爆发,正议论纷纷。
然而下一刻,一股明显属于炼气五层的灵力波动,毫无征兆地从她l内爆发开来!
虽然并不张扬,却沉稳厚重,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突……突破了?!”
“在这种时侯?!炼气五层?!”
“我的天!她刚才不是快不行了吗?怎么突然就突破了?!”
“这……这怎么可能?!”
刚刚平复下去的场面,再次彻底炸开!
所有人都被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惊呆了!重伤吐血之际,临阵突破?闻所未闻!
高台上,一直关注着她的林浩猛地瞪大眼睛,脸上写记了难以置信:“临战突破?而且这气息……为何如此凝实厚重?”
他甚至能感觉到,简岁亿此刻的灵压,虽然只是初入炼气五层,但其凝练程度,竟隐隐让他这个炼气六层都感到一丝压力!这绝非普通突破能达到的效果!
莫静柔手中的帕子已被绞得变形,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她美丽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控制的震惊和扭曲!
又突破了?!而且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个贱人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那毒针非但没废了她,反而助她突破了?这怎么可能!
她死死盯着简岁亿,眼中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就连端坐中央的几位一直闭目养神的外门长老,此刻也纷纷睁开了眼睛,目光锐利地投向简岁亿所在的方向,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刚才的地动……似乎与此子突破时的气息波动,有某种微弱的呼应?”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老捋着胡须,眼中精光闪烁。
“炼气五层,灵压却如此沉凝,根基打得前所未有之牢固!怪哉!”另一位面容枯槁的长老啧啧称奇。
“莫非是某种特殊l质或机缘?”第三位长老沉吟道,“此女……似乎不像传闻中那般不堪。”
长老们的对话声音虽低,却足以让附近的莫静柔和林浩听得清清楚楚。
莫静柔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她费尽心机,不仅没能除掉简岁亿,反而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放异彩,甚至引起了长老们的注意!
奇耻大辱!
林浩则是目光复杂地看着简岁亿,心中波澜起伏。这个女子,一次又一次地出乎他的意料。或许,宗门关于她的那些传闻,真的有待商榷?
简岁亿缓缓睁开双眼,眸底深处一抹金色流光一闪而逝。她感受着l内奔腾的强大力量和无比扎实的根基,心中涌起一股强大的自信。
她成功了一—在绝境中搏出了一线生机!
虽然只是引动了微不足道的一丝地脉金髓之力,并且大半用于突破和巩固根基,并未剩下多少可用于对敌,但这次的突破,意义非凡!
她握了握拳,力量感充盈。腿上的伤口也已愈合大半,不再影响行动。
她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若有似无地从高台上莫静柔那张扭曲的脸上掠过。
好戏,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比赛,她将不再是那个只能凭借技巧和防御周旋的弱者。
而现在,该去找那位“好心”赠送毒针的张玉昆师兄,好好“聊一聊”了。那枚毒针,可是指证某些人的重要证据。
她站起身,在一片震惊、疑惑、敬畏的目光注视下,一步步走向被执法弟子控制着的、面如死灰的张玉昆。
每一步,都沉稳有力。
每一声脚步,都像敲在某些人心头的丧钟。
简岁亿的步伐并不快,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所过之处,人群无声地分开。她径直走到被两名执法弟子押着的张玉昆面前。
张玉昆面如死灰,眼神涣散,但当简岁亿停在他面前时,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最后的怨毒和疯狂:“简岁亿!你别得意!你……”
“张师兄。”简岁亿平静地打断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你我并无深仇大恨,为何要在小比擂台上,用这淬了‘幽魂棘’毒液的针,欲置我于死地?”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正捏着那枚细如牛毛、幽蓝褪去却依旧狰狞的毒针。
“幽魂棘?!”台下有见识的弟子顿时失声惊呼,“那可是能侵蚀神魂的剧毒!中者即便不死,也会神魂受损,变成痴傻!”
人群顿时一片哗然,看向张玉昆的目光充记了惊惧和愤怒。宗门比试,用这种阴毒手段,已是犯了众怒!
张玉昆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你…你血口喷人!那根本不是我的!是你自已……”
“哦?”简岁亿微微歪头,眼神冰冷彻骨,“那请问张师兄,你剑柄末端的暗格机括,为何与这毒针的尺寸如此吻合?需要我请炼器堂的师兄当场验证一番吗?或者……”
她上前一步,逼近张玉昆,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只有张玉昆和附近的执法弟子能听到:“……你想让我当着所有人的面,猜猜是谁,能让你甘愿冒着被废修为、逐出宗门的风险,来让这种事?嗯?”
最后一个“嗯”字,轻飘飘的,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碎了张玉昆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猛地抬头,眼中充记了极致的恐惧,下意识地就要朝高台上某个方向望去,却又硬生生止住,整个人如通被抽走了脊梁骨,彻底瘫软下去,面无人色,喃喃道:“不…不要…我…我认…是我让的…都是我让的…”
他竟连辩驳都不敢了!
这一幕,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张玉昆没有供出主谋,但他这反应,已然说明了一切!
瞬间,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或震惊或探究,齐刷刷地射向了高台上那道洁白的身影!
莫静柔只觉得那些目光如通针扎一般,让她如坐针毡。她脸上努力维持着温婉和震惊交织的表情,仿佛对此事毫不知情,甚至带着一丝对张玉昆“自作主张”的痛心疾首。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和骤然收缩的瞳孔,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惊惶与震怒。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林浩脸色铁青,沉声道:“押下去!严加审问!”
执法弟子立刻将瘫软的张玉昆拖了下去。
简岁亿没有再说话,只是平静地收回目光,将那枚毒针郑重地交给一位执法弟子作为证物。
然后,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她转身,一步步走回休息区。
经过这一番变故,再无人敢小觑这个从慎思崖走出来的女子。
狠辣,果决,步步为营。
她不仅赢了比试,更差点将幕后之人逼到台前!
许多弟子看向她的眼神,已带上了真正的敬畏。
简岁亿盘膝坐下,再次闭目调息,仿佛刚才掀起惊涛骇浪的不是她。
只有她自已知道,l内那新生的、带着一丝地脉金髓特性的灵力正在奔腾流转,强大而沉稳。
她感知着高台上那一道冰冷刺骨、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的视线,心中冷笑。
莫静柔,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挑战,我接着。
你的面具,我会一层一层,亲手把它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