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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妍没想到去西域的路可以那么顺利。
刚在河岸旁停下歇息,河对岸就乌云密布下起暴雨。
刚绕过一片沙漠,沙漠就风沙漫卷。
总之,好像永远都和坏天气擦肩而过,一路都是晴天。
这并非是运气,而是这个骆驼队有个好向导阿元,是皇后娘娘精挑细选的,说可以完全信任他。
就这样,姜妍见草原,见荒漠,见远处的群山葱岭,她知道山的雪顶上有自己心心念念的雪兰草。
姜妍前所未有的放松与解脱。
她曾以为,当谢晏辞将该打的仗都打完,他就会陪自己走过这些路,探险,找雪兰。
只有和谢晏辞在一起,才会安心。
而今回想,
和谢晏辞的有关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雾,晃若隔世,渐渐看不清楚。
他不在,也不错。
很快他们到了伽沙城,地处西域交通要道,也是大兴使臣驻地。
阿元说要等天气再暖和些才能上山,他们也要为上山置办东西。
所以这期间姜妍就在城里租了个小土堡行医。
万万没想到,她的小医馆比小吃摊还火爆,更有甚至千里迢迢来寻医问药。
还好人多的时候阿元都会来帮忙,他话不多,只干活,活干得又漂亮又轻松,一点就通。
姜妍觉得不好意思,就把收入的一半给了阿元,阿元接了,干得更起劲了。
姜妍觉得这样的生活就是最好的生活,行医救人,什么都不想。
可是有一天,当姜妍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家,却看见门口有个黑影。
她警惕地去摸腰间的弯刀,那是阿元送给她的。
“不认得我了?”
居然是谢晏辞!
他自嘲地笑笑:“几个月不见,娘子是不是连我长什么样都忘了?”
姜妍不置可否,那个身影不是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样子,像是经历了许多,风霜傲雪的沧桑感,他瘦了,瘦得有些脆弱感。
可姜妍只剩下了警惕:“是有公务在身吗?谢将军。”
“我来寻你,是我不好…”
姜妍立刻打断了谢晏辞的话:“谢将军,你我二人已和离!”
“可我不同意!当初我并没有看到帛书上的文字”
“我对你隐瞒过吗?是你担忧宋婉宁,看也不看就签了字。”
谢晏辞低下头,语气愈发恳切:
“妍儿,我已经处置了宋婉宁,将军府今后只会有你一个女主人…”
谢晏辞找到了冒充宋婉宁的阿蓉的籍契,将她卖给了商船。
商船飘在海上几十年不靠岸,她有几十年不得安生。
“我不想听!我是不会和你回去的!请你自重!请你离开!”
可谢晏辞上手就要拉住姜妍。
正在这时,阿元轻巧地扛着一袋大米走了过来:“姜小姐,听说你吃不惯面食,这袋大米你要不要?”
谢晏辞的动作停住了。
他鹰顾狼视般盯着阿元,犀利异常。
阿元倒是视若无睹,放下大米问姜妍:“这是何人?来做什么?怎么欺负了你的样子?”
姜妍摇头:“无关紧要的人。阿元哥,送我去官驿好吗?”
只要谢晏辞拿定主意做的事,没有做不到的,她怕在这里住下去,谢晏辞会将她掳走。
谢晏辞的冷笑声传来,直勾勾盯着阿元,想要杀了他:
“王不做王,跑来给别人的媳妇扛大米,意欲何为?”
阿元仍旧漫不经心,只是有点苦恼的样子:“姜妍,这人是谁?来找你看脑子的吗?怎么竟说胡话。”
“别装了!你虽甚少回京,我们却在宫宴上有过一面之缘,定远王裴渊?”
谢晏辞继续自顾自分析道:
“想来那日带我妻子离京的也是你,坐在马上喝大酒,挡住我的视线…”
姜妍懵了。
这就是定远王吗?统一百国平定西域之人…
可他为什么做向导?路上引吭高歌散漫洒脱。
“谢晏辞说的是真的吗?阿元哥…不对,裴渊大人?”
阿元眼里有了一丝愧疚:“不想骗你,只是不想这么早告诉你…”
姜妍突然心口闷得像被塞石头,眼泪抑制不住地往外冒。
她自顾自地跑开,却被两个男人追随而来。
“妍儿!妍儿你怎么了…”谢晏辞心疼地发慌。
姜妍实在憋不住了,对着谢晏辞哽咽道:
“谢晏辞,大家都说你聪明绝顶!
是啊,你打仗从未有过败绩…
你只见过定远王一面,便记得他的样貌…
你那么聪明,明察秋毫,机警过人,我想问问你,你究竟有没有发现宋婉宁的异样?
她装病你有没有看出来?
她假装被我推倒你有没有看出来?
她身份究竟是谁,你有没有看出来?
你真的没有看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