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的话像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沈清辞手中的银簪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她甚至来不及去捡，转身就朝着祖母的院子狂奔。深夜的回廊寂静无声，只有她急促的脚步声在空气中回荡，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
柳姨娘果然对祖母下了手！若祖母有个三长两短，不仅会打乱及笄礼的部署，更会让沈家陷入无尽的悲痛，而这正是萧景渊和柳姨娘想看到的。
“小姐，您等等我！”
春桃连忙捡起银簪，快步跟了上去，手中的帕子早已被汗水浸湿。
刚跑到祖母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苏氏焦急的哭声：“母亲！您撑住啊！太医怎么还没来！”
沈清辞心中一紧，推开人群冲进内室，只见祖母躺在床上，脸色青紫，双手紧紧捂着腹部，嘴角还残留着一丝黑色的药渍，气息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柳姨娘跪在床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喊：“老夫人！是儿媳不好，不该给您送那碗汤药，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儿媳可怎么活啊！”
那副悲痛欲绝的模样，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定会以为她是真心担忧祖母。可沈清辞心中清楚，柳姨娘这是在演戏，演给父亲和所有人看，想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柳姨娘，你先起来！”
沈清辞快步走到床边，声音冷静得让人心慌，“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先让我看看祖母的情况！”
柳姨娘被她的气势震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却很快又恢复了悲痛的神色：“大小姐，老夫人喝了我送的汤药就变成这样了，都是我的错……”
“是不是你的错，等太医来了自有分晓！”
沈清辞没有再看她，而是从袖中取出银针
——
这是她刚才特意从锦盒里带来的。她小心翼翼地将银针探入祖母嘴角的药渍中，片刻后取出，银针的末端竟变成了乌黑色！
“有毒！”
房间里的人瞬间惊呼起来，苏氏更是踉跄着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柳姨娘，“柳氏！你……
你竟然给母亲下毒！”
柳姨娘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夫人明鉴！老奴冤枉啊！那碗汤药是我让厨房按太医的方子熬的，怎么会有毒？一定是有人在汤药里下了毒，想栽赃陷害我！”
她的目光扫过沈清辞，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指控，“说不定……
说不定是大小姐想害我，故意在汤药里下了毒！”
“柳姨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沈清辞冷冷地看着她，手中举起那枚从假山边捡到的银簪，“这枚银簪是你的吧？上面刻着的梅花，和你院子里丫鬟头上戴的一模一样。我在假山边发现它的时候，正好是祖母被石头惊吓晕倒之后
——
难道不是你为了让祖母无法参加及笄礼，故意撬动假山石块，不小心掉落的？”
柳姨娘看到银簪，瞳孔骤然收缩，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周围的丫鬟婆子也开始窃窃私语，看向柳姨娘的眼神充满了怀疑。
“还有曼陀罗！”
沈清辞继续说道，声音清亮地传遍整个房间，“张嬷嬷已经查到，你上个月偷偷买了半斤曼陀罗种子，账册上写着‘熏虫用’，可府里根本用不上这种毒草！府外药铺的掌柜也说，你买曼陀罗时，特意问过‘如何让人服用后看起来像突发恶疾’——
祖母现在的症状，不正是曼陀罗中毒的迹象吗？”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柳姨娘的心上。她的脸色从惨白变成铁青，身体开始剧烈颤抖，再也维持不住之前的镇定。就在这时，管家带着太医匆匆赶来，看到房间里的情景，连忙说道：“太医来了！快让太医给老夫人诊脉！”
太医快步走到床边，仔细查看了祖母的症状，又接过沈清辞手中的银针看了看，脸色凝重地说道：“将军夫人，老夫人确实是中了曼陀罗的毒，而且剂量不小，幸好发现得及时，否则恐怕……”
“柳氏！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沈毅不知何时也赶了过来，听到太医的话，气得脸色铁青，一把揪住柳姨娘的衣领，眼神像要喷出火来，“我沈家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毒害母亲？是不是萧景渊让你这么做的？”
柳姨娘被沈毅的气势吓得魂飞魄散，再也忍不住，瘫坐在地上，哭喊着说道：“将军饶命！是我一时糊涂！是萧景渊威胁我，说要是我不帮他，就杀了我娘家所有人！我也是被逼的啊！”
真相终于大白，房间里的人都惊呆了，没想到柳姨娘竟然勾结外人，谋害自己的婆母。沈毅气得浑身发抖，对管家厉声吩咐：“把柳氏关进柴房，派人严加看管，等处理完母亲的事情，再好好处置她！”
“是，将军！”
管家连忙让人将柳姨娘拖了下去，柳姨娘的哭喊声渐渐远去。
沈清辞松了口气，连忙对太医说道：“太医，快救救我祖母！”
太医点了点头，从药箱里取出银针，开始给祖母施针解毒，又开了一副催吐的药方，嘱咐丫鬟立刻去煎药。众人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直到祖母喝下汤药，吐出一口黑色的毒水，气息渐渐平稳下来，大家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老夫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中毒太深，需要好好休养，近期不能再受刺激。”
太医收拾好药箱，对沈毅和苏氏说道，“这几天的饮食一定要清淡，汤药也要按时服用，老奴会每天过来复诊。”
送走太医后，沈毅看着躺在床上昏迷的母亲，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沈清辞，眼神中充满了愧疚和欣慰：“清辞，这次多亏了你，要是没有你，母亲恐怕……”
“父亲，这是女儿应该做的。”
沈清辞摇了摇头，语气郑重地说道，“柳姨娘已经招认是萧景渊指使她的，明天的及笄礼，萧景渊肯定还会有其他阴谋，我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苏氏也点了点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清辞说得对，萧景渊心肠歹毒，绝不会善罢甘休。明天的及笄礼，我们不仅要保护好自己，还要揭穿他的阴谋，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沈毅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我已经让人加强了府中的守卫，明天顾将军也会带人手过来帮忙。清辞，你放心，父亲一定会保护好你们，保护好沈家！”
众人又在祖母的院子里待了一会儿，见祖母情况稳定，才陆续离开。沈清辞走在最后，刚走出内室，就看到沈若薇站在院子的角落里，脸色苍白，眼神躲闪，显然是听到了刚才的一切。
“二妹妹，夜深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沈清辞走到她面前，语气平静地问道。
沈若薇身体一僵，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姐姐，我……
我担心祖母，所以过来看看。既然祖母没事，那我就先回房了。”
说完，她转身就想走。
“等等。”
沈清辞叫住她，目光落在她的手上
——
沈若薇的手指上，有一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伤的，“妹妹的手怎么了？是不小心被什么划伤了吗？”
沈若薇下意识地将手藏在身后，眼神更加慌乱：“没……
没什么，就是不小心被树枝划到了。姐姐，我真的要回去了。”
说完，她快步跑回了自己的院子，连背影都带着一丝狼狈。
沈清辞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冷笑
——
沈若薇的划伤，恐怕不是被树枝划到的，而是在帮柳姨娘撬动假山石块时，不小心被碎石划破的。看来，柳姨娘的所作所为，沈若薇一直都知情，甚至还参与其中。
回到房间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春桃帮沈清辞整理好及笄礼的礼服，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心疼地说道：“小姐，您一晚上没睡，要不要先歇一会儿？离及笄礼还有几个时辰呢。”
沈清辞摇了摇头，走到桌边坐下，拿起顾晏辞送来的那张纸
——
上面画着的梅花图案和
“柳”
字，是证明萧景渊阴谋的关键证据。她将纸仔细收好，又从荷包里取出银针，确认都在之后，才对春桃说道：“我没事，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你去看看张嬷嬷那边的情况，确保厨房的食物和饮品都安全，绝不能让萧景渊有可乘之机。”
“是，小姐！”
春桃应声而去。
沈清辞独自坐在房间里，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心中一片平静。经过一夜的波折，柳姨娘已经被关押，祖母的性命也保住了，虽然沈若薇还在暗中活动，但她们的主要阴谋已经被挫败了大半。明天的及笄礼，虽然依旧危机四伏，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萧景渊敢动手，她就有信心将他的阴谋彻底揭穿。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管家匆匆跑进来，神色慌张地说道：“大小姐！不好了！萧景渊带着大批侍卫来了，说要亲自‘保护’老夫人，现在已经到府门口了！”
萧景渊竟然带着侍卫来了？沈清辞心中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用意
——
萧景渊是想借着
“保护”
祖母的名义，将侍卫安插在将军府，方便他在及笄礼上动手。而且，他这么早就来，显然是想打乱她们的部署，给她们一个下马威。
沈清辞站起身，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知道了，我这就去看看。”
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深吸一口气，朝着府门口走去。她知道，这场关乎沈家生死存亡的战役，已经提前打响了。
走到府门口，沈清辞就看到萧景渊穿着一身紫色的锦袍，站在大批侍卫中间，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正和沈毅说着什么。看到沈清辞过来，萧景渊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却很快又恢复了温润的模样：“清辞妹妹，听说老夫人身体不适，本王特意带了些侍卫过来保护老夫人，也好让你们安心准备及笄礼。”
沈清辞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对着萧景渊行了一礼：“多谢王爷关心。不过祖母已经没事了，府里的守卫也足够，就不劳烦王爷和侍卫们了。若是让外人知道王爷带着大批侍卫来将军府，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对王爷的名声也不好。”
萧景渊没想到沈清辞会拒绝得这么干脆，脸色微微一沉，却依旧笑着说道：“清辞妹妹这是哪里话？本王与沈将军是好友，老夫人出事，本王怎能坐视不管？这些侍卫都是本王精心挑选的，身手不凡，有他们在，才能确保老夫人的安全。”
沈毅也在一旁说道：“王爷的好意，本将心领了。但府中事务，还是不劳烦王爷费心了，还请王爷带着侍卫回去吧。”
萧景渊见沈毅也拒绝了，眼神中的阴狠再也掩饰不住，他向前一步，压低声音对沈清辞说道：“清辞妹妹，本王劝你还是识相点好。若是不让本王的侍卫留下，万一老夫人再出什么事，可就不好了。”
这明显是威胁！沈清辞心中一怒，正想反驳，却看到远处有一队人马朝着将军府赶来，为首的正是顾晏辞！顾晏辞穿着一身铠甲，神色冷峻，看到府门口的情景，立刻加快速度，很快就来到近前。
“萧王爷，光天化日之下，带着大批侍卫包围将军府，恐怕不合规矩吧？”
顾晏辞翻身下马，走到沈清辞身边，语气冰冷地说道，“若是让陛下知道了，恐怕会误会王爷想对将军府不利。”
萧景渊看到顾晏辞，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
他没想到顾晏辞会来得这么快，打乱了他的计划。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冷笑着说道：“顾将军这是哪里话？本王只是担心老夫人的安全，特意来保护罢了。既然顾将军来了，那本王就放心了，这些侍卫，就交给顾将军调遣吧。”
说完，他不等顾晏辞和沈清辞反应，转身就带着身边的几个亲信离开了，留下大批侍卫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顾晏辞看着萧景渊的背影，眼神锐利如刀，对身边的副将说道：“将这些侍卫暂时看管起来，没有本将军的命令，不准他们离开将军府半步！”
“是，将军！”
副将连忙应声，带着人将萧景渊留下的侍卫带走了。
沈清辞松了口气，对顾晏辞说道：“多谢顾将军及时赶到。”
顾晏辞摇了摇头，语气凝重地说道：“萧景渊这么早就来挑衅，说明他已经迫不及待了。待会儿及笄礼开始，他肯定还会有其他动作，我们一定要多加小心。”
沈清辞点了点头，正想说话，却看到春桃匆匆跑过来，神色慌张地说道：“小姐！不好了！张嬷嬷刚才在厨房发现，给宾客准备的茶水和点心里面，都被人下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