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藏库的铁门在我们身后发出沉闷的巨响，被各种找来的货架、铁链和重物彻底封死，仿佛将另一个世界的严寒与恐怖彻底隔绝。那扇门上，用红色的油漆（从文具区翻找出来的）潦草地刷上了一个巨大的“X”和“危险”字样，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做完这一切，我和刘队三人才真正松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冰冷的寒意似乎还残留在骨髓里，手臂击杀冰尸时的反震酸麻依旧清晰，但至少，眼前的威胁暂时解除了。
“走，先回去。”我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我们四人拖着沉重的步伐，带着搜刮来的物资和那两枚至关重要的冰核，沿着清空出来的安全路径，返回相对安全的办公区通道。
通道里的幸存者们看到我们平安归来，尤其是看到我们带回来的鼓鼓囊囊的背包，眼中再次燃起希望的光芒，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着。
王经理更是挤到最前面，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大哥，你们可回来了！没…没遇到危险吧？那里面……”
“危险暂时解决了。”我打断他的话，语气平淡，没有详细描述冰尸的恐怖，那只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找到了些吃的喝的，王经理，你负责分配，按我之前说的规矩。”
“哎！好！好！一定按您的规矩办！”王经理忙不迭地点头，招呼着几个人开始清点物资。
我没有参与分发，而是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靠着墙壁坐了下来。消防斧和撬棍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水和一块压缩饼干，默默地补充体力。
身体的疲惫还在其次，精神上的高度紧绷更需要缓解。我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丹田处那团温热的气旋。经过连续的战斗和能量运转，它似乎变得更加凝实和活跃了一些，自行流转的速度也加快了几分，不断温养着疲惫的肌肉和神经。
“源初结晶打下的基础果然雄厚…”我心中暗忖。这种恢复速度，远超前世。
我的手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那两枚冰核隔着布料传来冰冷的触感。它们的存在，像是一块寒冰，与我体内的温热气旋形成鲜明的对立。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精纯却极度冰寒的能量。尝试着小心翼翼地从指尖导出一丝微弱的能量，去触碰其中一枚冰核。
嗤~
仿佛水滴落入滚油，两股属性截然相反的能量刚一接触，就产生了一种轻微的排斥和湮灭感，指尖传来一阵刺痛的寒意。
果然，直接吸收行不通。我的身体和能量属性似乎与这冰核天生相克。强行吸收，恐怕非但无益，还会损伤根基，甚至可能被寒气反噬，变成那种半人半鬼的冰尸。
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无用。
在前世，这种能量结晶是硬通货。它们可以被同属性的觉醒者直接吸收，快速提升实力；也可以被工匠类的觉醒者用来锻造蕴含元素力量的武器盔甲；甚至可以作为一种高级能源，驱动某些末世后期出现的符文器械或阵法。
其价值，远不是一些食物和普通武器能比的。
尤其是这枚从“冰锥女尸”头颅中取出的、色泽更深邃的冰核，其能量更加凝聚阴寒，价值恐怕更高。
“必须妥善保管，以后或许能换到急需的东西，或者…”我的目光扫过角落里那些战战兢兢的幸存者，“…用来培养一个值得信任的、拥有冰系潜质的手下？”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目前看来，这群人里并没有合适的人选。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我将两枚冰核用找到的软布仔细包裹好，分开藏进贴身的内袋。财不露白的道理，在末世同样适用。
休息了约莫半小时，感觉体力恢复了大半。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通道里，幸存者们分到了一些食物和水，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但依旧弥漫着一种惶恐不安的气氛。刘队、阿强、小吴三人坐在不远处，同样在默默休息，他们看我的眼神，敬畏之中又多了一丝依赖。
王经理见我起身，连忙小跑过来：“大哥，您有什么吩咐？”
“统计一下，现在还有多少能动的男人，身体状况如何。”我吩咐道。
很快，数据报了上来。不算我和刘队三人，还能勉强算作战斗力的，只剩下五个人：两个原本的保安（有些胆小），一个仓库装卸工（看起来还算老实），一个体育生出身的理货员（眼神有些跳脱），还有一个是之前五金区的销售小吴（算是经历过战斗了）。
算上我们四个，一共九人。这就是目前这个据点所有的防御力量。至于女人和其他老弱，暂时只能负责一些后勤和辅助工作。
人手严重不足，而且战斗力参差不齐。
“从现在起，我们需要排班值守。”我开始下达指令，“两人一组，轮流看守通往卖场的防火门和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发现任何异常，立刻通过对讲机报告，不准擅自行动。”
“刘队，你负责排班和督促。”
“王经理，你负责后勤，清点所有物资，制定配给标准，确保每个人都能活下去，但绝不能浪费。”
“阿强，你带两个人，再去工具区和建材区找找，看有没有更多能用作武器的东西，或者能加固门窗的材料。”
我的命令一条条发出，清晰而高效。幸存者们似乎找到了主心骨，开始按照指令动了起来。一种粗糙但必要的秩序，开始在这个小小的避难所里逐渐建立。
我知道，这还远远不够。外面的丧尸依旧是巨大的威胁，内部的士气也极其脆弱。更需要担心的是——人心。
我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那个体育生出身的理货员，他叫赵星。他接过阿强递过来的一根磨尖的钢筋时，眼神闪烁，似乎并没有多少恐惧，反而隐隐有一丝…兴奋和野心？他正在和旁边另一个年轻女员工低声说着什么，逗得那女人勉强笑了笑。
还有那个王经理，看似顺从，但分配食物时，他那小眼睛里闪烁的精光，可没逃过我的眼睛。
末世之中，绝望和压力会催生出各种各样的心思。忠诚和信任是奢侈品，背叛和贪婪才是常态。
我现在凭借强大的武力和个人威慑力暂时压住了场面，但这并非长久之计。一旦出现更大的危机，或者当我显得虚弱时，这些隐藏的暗流很可能就会爆发。
必须尽快提升自己的绝对实力，同时，也要培养一两个真正能打、且相对可靠的核心手下。
刘队性格粗犷但还算耿直，阿强老实肯干，小吴有股狠劲…或许可以观察一下。
就在我暗自思忖时——
“呃…啊……”
一声痛苦而压抑的呻吟从旁边的小会议室里传来。
是那个之前腿部重伤感染、被隔离的女收银员！
声音变得极其痛苦，并且开始夹杂着一种非人的、喉咙被扼住般的“嗬嗬”声！
守在外面的一个女员工吓得尖叫起来，连连后退。
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变！
“怎么回事？！”我快步走过去，猛地推开会议室的门。
只见那个女收银员躺在地上，身体剧烈地抽搐着，脸色不再是潮红，而是变成了一种死灰般的青黑色！她受伤的那条腿肿胀得发亮，黑色的血管纹路如同蛛网般向上蔓延，已经越过了大腿根！她的眼睛瞪得极大，眼白部分充满了血丝，并且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浑浊！
病毒加速恶化！她正在向丧尸转化！
“退后！所有人都退后！”我厉声大喝，猛地拔出腰间的战术匕首！
“不！小雅！”一个似乎是她朋友的年轻女孩哭喊着想要冲过来，被旁边的人死死拉住。
会议室内的女收银员猛地停止了抽搐，她的头颅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扭动了一下，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了门口的人群，嘴巴咧开，发出了一声低沉而渴望的——
“吼……”
彻底变异了！
没有丝毫犹豫！
就在她挣扎着想要爬起的瞬间，我手中的匕首化作一道寒光，精准无比地没入了她的眉心！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吼声戛然而止。她刚刚抬起的手臂无力地垂落下去，身体彻底不动了。
通道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和我的冷酷果决惊呆了。那几个刚刚还在小声说话的男人，此刻脸色煞白，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更深的恐惧。
那个哭喊的女孩也停止了哭泣，呆呆地看着会议室里的尸体，浑身发抖。
我缓缓拔出匕首，在其衣服上擦净血污。
“看到了吗？”我的声音冰冷，回荡在寂静的通道里，“这就是末世。受伤，感染，可能就意味着死亡和变异。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以后遇到同样的情况，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没有人回答。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压抑的恐惧在弥漫。
“把这里处理干净。”我对王经理和刘队吩咐道，然后目光扫过所有人，“记住，想活下去，光靠躲是不够的。我们需要食物，需要水，需要药品，需要武器！明天开始，除了值守人员，其他能动的人，都要参与清理和搜索！”
“我们要把这一小片区域，彻底变成我们的堡垒！”
我的话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也带着一丝残酷的意味。
幸存者们沉默着，眼神复杂。恐惧、茫然、还有一丝被逼迫出来的狠厉。
我知道，高压和恐惧统治并非上策，但在初期，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凝聚力量、剔除软弱的方式。
文明的规则已然崩坏，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正在重新主宰这个世界。
而我，必须成为这片丛林里，最凶狠、最狡猾的那头掠食者。
我转身走回我的角落，重新坐下，闭上眼睛，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但我知道，一颗名为“秩序”和“反抗”的种子，已经伴随着恐惧，埋在了某些人的心里。
暗流，已然开始涌动。
而我的注意力，则再次集中到了体内那团气旋和口袋中的冰核之上。
实力，才是一切野心的基石。
我必须尽快找到利用它们，或者提升自己的方法。
夜还很长，超市外的丧尸嘶吼声，似乎从未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