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也在京都出生，小时候家境也很好，是家里的小公主。但是后来……一场车祸，带走了我爸爸。”
慕容霁月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我妈妈伤心过度，病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去了美国疗养。从那以后，我就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他们也很疼我。可惜……好景不长，他们后来也都因病去世了。”
唐婧莹愣住了，脸上满是懊悔：“对不起，霁月，我不该问这些，又让你难过了……”
“没关系，都过去了。”慕容霁月笑了笑，笑容温暖而释然
“而且，我妈妈在美国疗养期间，遇到了一位很爱她很珍惜她的人，他们现在生活得很幸福。我的继父对我也非常好，视如己出。所以你看，我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圆满，很值得感恩了。”
唐婧莹深受触动，她伸出手，紧紧握住慕容霁月的手，语气无比认真：“我相信！霁月，你一定会像阿姨一样，遇到一个全世界最好、最爱你的人，你以后也一定会非常、非常幸福的！”
“谢谢。”慕容霁月回握住她的手，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
*
周五的早晨，慕容霁月特意选了一条针织方领的苏梅色连衣裙，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她轻松地扎了一颗蓬松的丸子头，踩上一双干净的小白鞋，心情愉快地出门上班。
韦明浩、张媛媛和林烁一如既往地比唐惊寒更早到达公司——即便规定的上班时间是八点。
当慕容霁月走进助理办公室时，原本低声交谈的三人几乎同时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
慕容霁月眨眨眼睛，看见他们都看着自己，自己也跟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挺好的，没什么问题啊。
但是张媛媛作为女生率先开了口，语气犹豫：“那个，霁月，你今天这身打扮……”
慕容霁月再次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不解：“打扮怎么了吗？”
“很好看，很衬你，”
张媛媛连忙解释，但表情仍有些为难，说的话也很委婉
“只是……唐少之前明确说过，他的助理在工作时间穿着打扮要尽量低调朴素。你这个裙子的颜色，可能……稍微有点显眼了。”
慕容霁月顿时一怔，心里暗叫不好。
之前唐惊寒让她去买衣服，她还以为他是嫌她平时穿得太随便，意思是该打扮得更精致一些……
“完了完了，”她懊恼
“我完全理解反了。”
张媛媛迅速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一套备用的职业装：“这是我放在这儿应急的衣服，尺寸可能不合适，但应该能穿。你要不赶紧去洗手间换一下？”
“好，谢谢媛媛姐！”慕容霁月接过衣服正要起身——
就在这一刻，唐惊寒到了。
慕容霁月动作一僵，脸上写满了“我完了”。
内心默默给自己点了根蜡烛。
但她只能跟着其他三人一起站起身，礼貌地问候：“唐少早。”
唐惊寒停在办公室门口，目光越过众人，径直落在慕容霁月身上。
“慕容助理。”他开口，声音不高，却让空气瞬间安静。
慕容霁月几乎屏住呼吸，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批评。
然而，他却语气平静地接了一句：“你今天很漂亮。”
“……啊？”慕容霁月彻底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唐惊寒却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迈步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门轻轻合上，外间的几个人仍然处于怔愣状态。
“我的天……吓死我了，”张媛媛抚着胸口长舒一口气，“我刚才真的以为唐少要发火了。”
林烁也一脸不可思议地点头：“结果他居然夸你了？这是什么情况？”
慕容霁月下意识地望向最熟悉唐惊寒的韦明浩，小声问：“韦特助，所以唐总的意思是……我不用换了？”
韦明浩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说实话，我也猜不透。”
他要是能每次都摸清唐总的心思，也不至于总在挨骂的边缘反复横跳了。
慕容霁月看着手里那套备用职业装，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温柔又明亮的苏梅色裙子，只思考了几秒，就做出了决定——
不换了。
有个赏心悦目的助理，难道不好吗？
再说了，她相信唐惊寒。
如果他真的不满意，一定会直说，才不会拐弯抹角甚至反讽。
她微微笑起来，将衣服递还给张媛媛：“谢谢媛媛姐，我先不换了。”
*
今天是慕容霁月需要牢记所有资料的第三天。
她不紧不慢地翻到文件的最后一页，目光迅速扫过，随即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转向韦明浩。
“韦特助，资料我看完也记住了，现在可以给我安排其他工作了吗？”
“你确定……全都记住了？”韦明浩微微蹙眉，带着审视。
“嗯呢。”慕容霁月肯定地点点头。
唐惊寒的每一位秘书都有三天时间熟悉唐氏庞大的资料库，但那些简略版汇总起来也厚如辞海。
他、张媛媛、林烁，谁都是加班加点熬夜查看，恨不得一天有48小时能用来背这些资料。
可慕容霁月没有。
她既未加班，也未表现出丝毫紧迫感，这让韦明浩不禁怀疑她是否在虚张声势。
“那我考考你，”韦明浩沉吟道，“说说人力资源部的核心架构和文化特质。”
“人力资源部……”慕容霁月故意停顿，像是努力回忆，几秒后才流畅开口：
“其核心文化特质有三，由HR部门主导构建与维护：
第一，数据驱动：所有人事决策必须基于精准数据和分析，杜绝直觉或人情。
第二，精英主义：只认可能力与结果，背景和资历在此无效。
第三……”
慕容霁月条理清晰，一字不差地将厚厚几页的内容复述出来。
随着她清晰准确且完整地复述出人力资源部的详细资料，韦明浩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慕容助理不愧是Boss选中的人。”这是韦明浩对她新的评价。
之前他还担心这位容貌过盛的助理是个花瓶，看来是他看走了眼。
她不仅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还精通意大利语，为唐氏解决了一大难题。
“我？”慕容霁月略显疑惑，“是唐少选中我的？”
韦明浩点头：“面试的最终决定权在唐少，是他选择了你。”
慕容霁月微微挑眉。
她记得唐惊寒明确说过不会给她“开后门”，但这算不算另一种形式的特殊对待？
内线电话响起，是唐惊寒。
“韦特助，慕容秘书，来我办公室一趟。”
*
清冷的办公室内，唐惊寒放下文件，看向两位助理。
“你们对唐氏与JL珠宝品牌的这次合作有什么看法？”
慕容霁月率先摇头：“唐少，我只负责翻译，对珠宝行业确实一窍不通。”
韦明浩则给出了更宏观的分析：“这项合作战略上具备高度前瞻性，但执行难度和潜在风险远超常规项目。其核心价值并非即时财务回报，而在于品牌赋能、战略卡位以及……某些无法完全量化的个人因素。”
“继续说。”唐惊寒示意。
韦明浩沉着道：“合作既有利好，也伴生风险。”
“优势在于：一，JL品牌在艺术界和高端客户中的口碑是稀缺资源，能有效软化唐氏过于‘冷硬’的资本形象，它能注入文化与艺术光环，提升品牌质感，属于‘软实力’投资。
二，高级定制珠宝是连接顶级财富、艺术与社交的枢纽。借此，唐氏能切入超高净值客户圈层，获取传统金融业务无法触及的人脉与信息流。
三，……”
唐惊寒微微颔首，食指无意识地轻敲桌面。
韦明浩继续道：“而风波与挑战在于：一，高端珠宝现金流周转慢，库存价值高，市场波动大，是需长期培育、回报周期不确定的领域，财务模型与唐氏其他投资不同。
二，合作过于紧密，若未来双方关系出现重大分歧，可能对两个品牌造成连带伤害，需制定极其谨慎的危机预案。”
一旁的慕容霁月听完差点要为他鼓掌。特助不愧是特助，分析得全面而深刻。
唐惊寒表示认可，随后抛出一个更核心的问题：“分析得很好。但你没有告诉我，做珠宝行业这一行，最重要的是什么？”
韦明浩微怔，陷入沉思。
办公室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细微的白噪音。
慕容霁月安静得太久，终于忍不住轻声开口：“唐少，我认为是——信任。”
“信任？”唐惊寒意外地轻轻挑眉。
“是的，信任。”慕容霁月肯定道，并开始分析，
“信任是任何设计师最核心的资产。客户信任JL的专业眼光、设计才华、工艺标准，最终信任其珠宝的整体价值。这才是构建顶级品牌潜力的基石。一旦这种信任崩塌，再好的营销和资本运作都无法挽回。因此，‘信任’堪称珠宝行业的生命线。”
唐惊寒闻言，薄唇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刚才慕容秘书不是说对珠宝行业一窍不通吗？此刻的分析却如此精准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