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的夜,被霓虹灯切割成破碎的光斑,映照着车内谢羿扭曲而痛苦的脸。
酒精的气味弥漫在狭小的跑车空间里,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另一只手还攥着那枚廉价的、硌人的戒指。
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重叠,夏瑾瑜冷漠的眼神、顾承泽揽在她肩上的手、教堂里她字字诛心的控诉……像走马灯一样疯狂旋转,逼得他几乎窒息。
“瑾瑜……瑾瑜……”他无意识地喃喃着,脚下猛地将油门踩到底!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跑车如离弦之箭般窜出,撕裂沉寂的夜色!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想逃离这噬骨的痛苦和绝望。酒精麻痹了神经,却放大了心底那个巨大的、血淋淋的空洞。
十字路口的红灯刺眼地亮着,他却仿佛没有看见,直直地冲了过去——
“砰——!!!”
刺耳的刹车声、剧烈的撞击声、玻璃碎裂的脆响同时爆发!
世界在他眼前天旋地转,最终归于一片黑暗和剧痛。
……
再次恢复意识,是在消毒水气味浓重的医院。
谢羿感觉自己浑身像散了架,头痛欲裂,胸口闷得喘不过气。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里是惨白的天花板和晃动的输液瓶。
“……瑾瑜……对不起……瑾瑜……”他嘴唇干裂,发出微弱而嘶哑的呓语,意识混沌,却固执地重复着那个名字。
守在一旁的助理连忙俯身:“谢总!您醒了?您感觉怎么样?医生!医生!”
消息很快传到了南城夏家。
夏瑾瑜正在试衣间里,由设计师和佣人帮着试戴婚礼当天要搭配婚纱的珠宝。璀璨的钻石项链衬得她脖颈修长,肌肤胜雪。
弟弟推门进来,脸色有些复杂,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开口:“姐……北城那边传来消息,谢羿……他昨晚酗酒后驾车,出了车祸,伤得不轻,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投向夏瑾瑜。
夏瑾瑜拿着耳环的手顿了一下,指尖微微收紧,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她抬起眼,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听到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的消息。
几秒后,她继续将耳环戴好,对着镜子调整了一下角度,声音淡漠得没有一丝涟漪:“哦,是吗。与我无关。”
她转过身,对设计师微微一笑:“这条项链和耳环很配,就定这套吧。麻烦您了。”
弟弟看着她全然不在意的侧脸,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退了出去。
试衣间里恢复了之前的忙碌和轻声细语,仿佛那个消息从未被提起。
……
谢羿的伤势比想象中重,肋骨骨裂,左臂骨折,还有轻微脑震荡。但他刚脱离危险,能勉强下床,就不顾医生的强烈劝阻和助理的苦苦哀求,强行办理了出院手续。
他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还缠着纱布,左臂打着厚重的石膏,用绷带吊在胸前。每走一步,胸口和手臂都传来钻心的疼痛,但他浑然不顾。
他让助理开车,再次来到了夏公馆那扇冰冷的铁艺大门外。
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下来,很快,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瞬间织成一片雨幕,将整个世界笼罩在灰暗和潮湿之中。
谢羿推开试图给他打伞的助理,一步一步,踉跄着走到紧闭的大门前。
雨水瞬间浇透了他的头发、衣服,纱布被打湿,伤口遇水,传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和疼痛。他仿佛感觉不到,只是仰起头,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脸庞,目光死死盯着二楼那个亮着灯的房间窗口。
他知道,她就在里面。
“瑾瑜!”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声音在雨声中显得破碎而沙哑,“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出来见我一面!就一面!”
“瑾瑜!你听我解释!求你……”
“瑾瑜……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