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景骁的目光死死钉在礼盒里那两本刺目的红色小册子上,仿佛被施了定身术。
空气凝固了足足十几秒。
离婚证?
鹿以情送他的“最满意的礼物”,竟然是离婚证?!
一股荒谬绝伦的感觉率先冲上头顶,紧随其后的,是滔天的震怒!她怎么敢?!
谁给她的胆子?!在他厉景骁的世界里,只有他不要别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先甩了他?!
“鹿、以、情!”他从齿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猛地抓起那两本册子,狠狠摔在地上!
红色的册子散开,露出里面清晰的钢印和签署日期——正是今天。
他立刻掏出手机,手指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拨通了私人律师的电话,几乎是咆哮着质问:“张律师!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离婚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里?!鹿以情是怎么背着我办的手续?!你们律师所是干什么吃的?!”
电话那头的张律师被他前所未有的暴怒吓得魂飞魄散,战战兢兢地解释:“厉、厉总……您、您忘了吗?一个月前,夫人……不,鹿小姐确实拿过一份文件给您签字……当时您正在处理急事,看了一眼就签了……那、那就是离婚协议书啊……根据规定,双方签署协议并度过一个月冷静期后,任何一方都可以凭协议和相关证件单方面前往民政局领取离婚证……”
轰——!
张律师的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厉景骁混乱愤怒的脑海!
一个月前……书房……那份他急着去见清璃而看都没看就签下的文件……
竟然……是离婚协议书?!
他竟然……亲手签下了同意离婚的文件?!
巨大的冲击让厉景骁瞬间失语,手机从他手中滑落,“啪”地摔在地毯上。
他僵在原地,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震怒和被冒犯的慌乱感,如同毒藤般迅速缠绕上他的心脏!
她竟然……真的敢跟他提离婚?!还用这种……这种方式?!
“厉总?您怎么了?”一旁的沈清璃看着他骤变的脸色,小心翼翼地上前,柔声劝慰,眼底却飞快地掠过一丝得意,“您别生气,为了那种不识好歹的女人气坏身子不值得……鹿姐姐她……她可能就是一时赌气,想用这种方式引起您的注意罢了……要不……我去求求她,让她回来?”
“不用!”厉景骁猛地打断她,语气冷硬暴躁,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迁怒,“求她?她也配?!走了正好!省得碍眼!以为用这种幼稚的手段就能让我多看她一眼?可笑至极!”
他试图用惯常的冷漠和讥讽来压下心底那股莫名的不适和焦躁,仿佛这样就能证明鹿以情的离开无足轻重。
他阴沉着脸,对闻声赶来的佣人厉声下令:“把她所有的东西!立刻!全部给我清理出去!一件不留!把这房子里所有关于她的痕迹,都给我抹干净!”
“是,先生。”佣人们吓得大气不敢出,连忙应声去办。
沈清璃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乖巧地站在一旁。
佣人们开始忙碌地收拾。衣物、护肤品、书籍……一件件属于鹿以情的物品被装入纸箱。
当一个佣人拿起一条叠得整整齐齐的、灰黑色的羊毛围巾,犹豫地问:“先生,这条围巾……看着是手工织的,也要扔掉吗?”时,厉景骁的目光下意识地扫了过去。
那条围巾……他有点印象。
好像是去年冬天,鹿以情某天晚上红着眼睛,手指上贴着创可贴,小心翼翼捧到他面前,说是她亲手织的。他当时只觉得厌烦,看都没看就让她“拿走”,后来似乎见她偶尔戴过……
鬼使神差地,在那佣人要将围巾扔进箱子时,他冷硬地开口:“……那个,先放着。”
佣人一愣,连忙将围巾单独放到了一边。
沈清璃的笑容微微一僵。
厉景骁烦躁地扯了扯领口,不再看那条围巾,转身大步走向酒柜,倒了一杯烈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头那股越烧越旺的无名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