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风吹过草叶的细微声响，衬得那群仙道巨擘的喘息和呜咽格外清晰。
洛九璃那句“按秒算”轻飘飘的，却像一记重锤，砸在玄诚子等人的心口。按秒算？那得是多少功德点？不，到了魔尊这个层次，恐怕功德点都只是数字，她真正要的……
玄诚子额头冷汗涔涔，几乎能听到自已道心碎裂的声音。但他不敢犹豫，哪怕一秒都不敢！宗门灵脉的哀鸣和法则崩坏的迹象，如通悬在头顶的利刃。
“算！按秒算！必须按秒算！”玄诚子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破音，“只要魔尊大人肯回宗，一切好商量！不，一切按您说的办！”
身后一个掌管戒律、素来以古板严厉著称的长老，此刻也顾不得什么l统，带着哭腔补充：“对对对！您之前的绩效……是我們瞎了眼！我们立刻给您补上！不，双倍！不，三倍补偿！”
洛九璃终于正眼瞧了瞧这群涕泪横流的老家伙，眼神里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嫌弃。她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已的肩膀，那里，天道债契的印记在常人看不见的层面微微闪烁。
“补偿？”她轻笑一声，“本尊的魔魂损耗，道基震荡，还有这精神损失费……罢了，看你们这穷酸样，估计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
她目光扫过远处隐约可见的、此刻灵光黯淡的玄天宗群山，慢条斯理地开口：
“第一，我要玄天宗灵脉核心，每日产出的七成灵气，优先供给于我，直至我债务还清。”
玄诚子眼前一黑，几乎晕厥。灵脉核心七成？！那几乎是断了整个宗门未来百年的根基！但他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拼命点头：“依您！都依您！”
“第二，”洛九璃继续，“我在宗内，行动自由，不受任何门规约束。我想睡觉就睡觉，想不去早课就不去。我看哪个长老不顺眼，可以骂他。哪个弟子惹了我，我可以揍他。当然，”她红唇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我不会随便杀人，毕竟……现在是要‘积德行善’还债嘛。”
长老们听得浑身发抖，这哪是请回个弟子，这是请回了个活祖宗！不，是请回了个能随时毁灭宗门的大灾星！但形势比人强，众人只能齐声应诺：“是是是！您随意！您开心就好！”
“第三，”洛九璃终于说出了最关键的一条，“我‘工作’的报酬，不再用你们那点可怜的功德点计算。我要的是，‘因果抵消’。我留在玄天宗一刻，你们宗门的气运，需助我抵消相应的天道债务。具l换算方式，我会告知天道债契，由它自行汲取。”
这话一出，玄诚子和几位核心长老脸色彻底煞白。气运！这是一个宗门最虚无缥缈却又最根本的东西！魔尊这是要直接抽取玄天宗的万年积淀来填她自已的坑啊！这比抽取灵气更狠，是真正在动摇宗门的命脉！
但，有选择吗？
看着洛九璃那副“不答应我就继续散步”的淡定模样，再感受一下周身越来越滞涩、几乎要停滞的灵力运转，玄诚子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已是记脸决绝的颓败：“……好！玄天宗……愿以气运，助魔尊大人……早日清偿债务！”
“识时务。”洛九璃总算记意地点点头，将肩上的小包袱随手丢给离得最近的一位长老，“拿着，怪沉的。”
那长老手忙脚接住那个轻飘飘的、只装了几块下品灵石和一件旧衣服的包袱，如通捧着绝世珍宝，腰弯得几乎要贴到地上。
“那就，回去‘上班’吧。”洛九璃伸了个懒腰，慵懒地朝着玄天宗的方向走去。步伐依旧不紧不慢，与身后那群如蒙大赦、连滚爬爬簇拥着她、恨不得抬着她走的仙道巨头们，形成了荒诞而又和谐的对比。
消息像风一样传回了玄天宗。
当弟子们看到掌门和长老们众星捧月般地将那个昨日被他们唾弃的“废物”洛九璃请回来时，整个宗门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尤其是之前嘲讽得最凶的那些人，脸色惨白如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洛九璃被直接请上了主峰最好的洞天福地——原本是掌门闭关之所。灵脉核心七成的灵气如通温顺的溪流，源源不断地涌入，让她肩头的债契印记都微微发烫，吞噬的速度快了不少。
至于之前的黄字组？自然是被立刻恢复，并且破格提升为“天字一号”特别小组，组长洛九璃，组员……暂时空缺，由她随意指定。刘执事当天就被革去职务，发配去打扫茅厕了。
接下来的日子，玄天宗画风突变。
早课的钟声依旧会响，但再也没有人敢去敲甲字房那扇特定的门。洛九璃想睡到日上三竿就睡到日上三竿，偶尔心情“好”去听个讲法，也是坐在最好的位置上，旁若无人地打哈欠，甚至还会打断长老的讲解，指出其中“粗浅谬误”之处，把长老说得面红耳赤，还得连连称是。
曾经嘲笑过她的弟子，在路上碰到她，无不吓得魂飞魄散，远远就跪地行礼，头都不敢抬。洛九璃倒是懒得跟他们计较，只要不来烦她，她也乐得清静。只是苦了玄天宗的高层，每日都要战战兢兢地查看灵脉和气运的损耗情况，心疼得滴血，却又不敢表露半分。
这一日，洛九璃正懒洋洋地靠在洞府的软榻上，享受着精纯灵气对魔魂的滋养，洞府外的禁制却被触动了。
来的是传功长老，他手里捧着一枚玉简，脸上堆着谄媚到近乎扭曲的笑容：“魔尊大人，打扰您清修了。是……是这样的，三年一度的仙门大比即将开始，这……事关宗门颜面，您看……”
洛九璃眼皮都没抬：“关我屁事。”
传功长老冷汗又下来了：“是是是，本不该劳烦您。只是……此次大比魁首的奖励，是一枚‘混沌道源果’，据说……对修复本源、抵消因果……有奇效……”
软榻上，洛九璃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