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卿棠的视线如冰锥般钉在那截深褐衣袖消失的墙角,泥土上新翻的痕迹还带着潮湿的土腥气。
墙后那声短促的喘息之后,是死一般的沉寂,连风掠过草尖的沙沙声都消失了,仿佛被无形的巨口吞噬。
灶房里王大山的嘶喊带着撕裂的悲愤,在凝固的空气中反复撞击,“是他们!下毒!那药…那药里有东西!”
这指控像投入死水的石子,激得双儿摸索药箱的手指猛地一僵,一枚银针“叮”地滚落在地,在昏暗中划出一道转瞬即逝的寒光。
叶卿棠的身影却纹丝未动,依旧紧贴着柴禾堆粗糙的阴影,仿佛已与那片黑暗融为一体。她的指尖无声地捻动着袖中那块浸染了暗绿粉末的素帕,那腥甜又带着铁锈气的诡异气味似乎更浓烈了,丝丝缕缕钻入鼻腔。
墙根下,一片深褐色的粗布衣角,像是被仓促撕扯下的一小片夜色,突兀地挂在几根尖锐的荆条上,随着几乎不存在的微风,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身影在暮色中骤然绷紧,如同离弦之箭,足尖点地,整个人已无声地弹射出去。
那截挂在荆条上的深褐色布片在眼角余光中一闪而过。
院墙低矮,她甚至无需借力,腰身急转,人已如轻鸿般翻过矮墙,衣袂带起的风拂过墙头枯草,发出极其细微的窸窣声。
墙后是一条狭窄的夹道,堆满杂物,昏暗难辨。
一个黑影正手脚并用地在杂物间狼狈奔逃,深褐色的粗布衣衫在昏暗中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但叶卿棠的目光早已锁死那因仓惶而略显笨拙的身影。
那人显然听到了身后的破风声,惊惶回头,浑浊的眼珠在昏暗中映出恐惧,脚下被一根横出的木棍猛地绊倒,整个人向前扑跌!
叶卿棠如影随形,就在那人扑倒的瞬间,她已欺身而至。
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左手如铁钳般精准地扣住对方后颈,力道直透筋骨,压得那人整个脸几乎埋进泥地里;右膝同时狠狠顶在那人腰眼之上,沉重的撞击力让那人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挣扎的力道瞬间被卸去大半。
那人还想扭动,叶卿棠扣住后颈的手指骤然发力,指尖深深陷入皮肉,另一只手已闪电般反拧住对方一只胳膊,干净利落地往上一提一别!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惨嚎从那人喉咙里挤出,被泥地堵得模糊不清,剧痛瞬间瓦解了所有反抗的力量,那人的身体如同被抽掉脊骨的蛇,彻底瘫软下去,只剩下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在狭窄的夹道里回荡。
叶卿棠动作毫不停顿,拧着胳膊的手并未松开,另一只手抓着后颈衣领,如同拖拽一袋沉重的麦子,将那人硬生生从地上提了起来。
那人佝偻着身体,被扭住的胳膊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角度,脸上沾满污泥,涕泪横流,只剩下恐惧的呜咽。
叶卿棠目光冷冽如冰,扫过对方沾满泥污的深褐色粗布衣袍——正是方才窗外窥伺的颜色,袖口处果然有一道新鲜的撕裂痕迹。
她一言不发,拖着这瘫软如泥的身躯,转身,几步便重新翻过矮墙,落回小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