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温软的躯体颤抖得厉害,滚烫的泪水透过薄薄的衣料灼烧着他的皮肤,他低头,只能看到叶卿棠乌黑的发顶和微微耸动的单薄肩膀。
周遭的一切,在这一刻仿佛都退得很远。
傅怀砚那悬在半空的手,终于缓缓落下,轻轻覆在她剧烈起伏的背上。
他宽厚的手掌带着粗粝的触感,隔着被烟灰和汗水浸透的衣衫,一下下轻抚着她的后背,下颌轻轻抵住叶卿棠的发顶,无声安抚她微弱的颤抖。
“没事了”他低沉的声音在她发顶响起,沙哑,却刻意放得极轻极柔,如同怕惊扰了怀中易碎的珍宝,“卿棠没事了。”
傅怀砚收拢手臂,将她更紧地护在怀中,用自己的身体隔绝开身后那片狼藉焦土和未散尽的烟尘,仿佛要将她与方才那炼狱般的景象彻底隔绝开来。
手掌的轻抚始终未停,一遍又一遍,胸膛的震动透过紧密相贴的身体清晰地传来,是沉稳的心跳是无声的安慰,告诉她,他在这里,真真切切地在这里,安然无恙。
叶卿棠紧绷的神经在这坚实的怀抱和无声的抚慰中一点点松懈。
“小姐!小姐!”一声带着哭腔的、嘶哑的呼喊撕裂了这片短暂的宁静。
双儿跌跌撞撞地冲过来,小小的身影穿过尚未散尽的烟尘,脸上黑一道白一道,满是泪痕和焦灰。
她跑得太急,几乎一头栽倒在两人跟前,顾不得喘息,一把死死抓住叶卿棠还环在傅怀砚腰后的衣袖,用力摇晃。
“小姐!快!快去看看东街那边!房梁塌了半边,压住了好几个人!”
双儿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急切而尖锐变调,“有个有个孩子!快不行了!流了好多血!他们说只有您能救!”
她语无伦次,手指冰凉,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叶卿棠的衣袖扯破,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双儿话语中描绘的惨状,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冻结了叶卿棠眼中残留的泪意和脆弱。
她猛地从傅怀砚怀中抬起头。
她甚至来不及看清傅怀砚此刻脸上是何表情,是惊怒未消还是担忧更深。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猛地挣脱开傅怀砚收紧的手臂。
“带路!”
“小姐这边!”双儿的声音带着哭腔,转身便朝着东街的方向跌撞跑去。
叶卿棠没有丝毫犹豫,然而,傅怀砚却猛然拽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到几乎要将她的腕骨捏碎。
“叶卿棠!”傅怀砚低沉的厉喝在她身后炸响,那声音里压抑着风暴,惊怒,后怕。
叶卿棠猛地回头,撞进傅怀砚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那里面翻涌着她此刻无暇分辨的情绪,像深渊漩涡,要将她拖拽回去。
“放手!”叶卿棠的声音不大,她没有挣扎,只是用那双被烟熏得通红、泪水洗过却异常清亮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有孩子要死了!是‘快不行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傅怀砚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下颌线绷得如同刀削,他攥着她手腕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那里危险!”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句话,声音沉得能滴出水来。
方才主梁坍塌的巨响犹在耳畔,那片区域的危险程度他再清楚不过。
“我知道!”叶卿棠急促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可我是大夫!现在只有我能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