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眦欲裂,浑浊的眼球布满血丝,像要滴出血来,枯爪般的手指在空中毫无规律的乱抓着,铐住手腕铁条,随着他疯狂的动作,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啊——!”
“假的都是假的”他蜷缩在冰冷的角落,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最后一片残叶,破碎的呜咽从喉咙深处挤出,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骗我都在骗我”
猛然他抬起头,死死瞪着叶卿棠,干涩嘶哑的字音像从牙缝里生硬的挤出来,“是你在骗我?是你在骗我!叶卿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就在沈一帆枯爪般的手指即将扼住叶卿棠脖颈的刹那,一道身影从牢门外疾闪而入。
傅怀砚眼底寒光乍现,身形快如疾风,一脚踹在沈一帆胸口。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在狭小的牢房中炸开,沈一帆枯槁的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向后倒飞,重重砸在湿冷的石壁上,又软绵绵地滑落草堆。
铁链哗啦作响,沈一帆蜷缩在地,口中溢出痛苦的呻吟。
傅怀砚长臂一揽,将叶卿棠稳稳护入怀中。
他宽阔的胸膛抵住她的后背,温热的气息瞬间驱散了牢房的阴寒,叶卿棠猝不及防,脸颊贴上他微凉的衣襟,鼻尖掠过一丝熟悉的草药的清苦。
“没事吧。”
傅怀砚的声音低沉而紧绷,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地上瘫软的沈一帆,又警惕地瞥向牢门方向。
狱卒的脚步声急促逼近,灯笼的光影在甬道中乱晃。
“傅大人!”
狱卒冲进牢房,惊魂未定地扶起瘫软的沈一帆。
傅怀砚护着叶卿棠退后半步,声音冷硬如铁,他缓缓侧头看向一旁拿着判词的公公。
“公公请。”
那名公公清了清嗓子。
公公清了清嗓子,声音尖细如针,穿透牢房死寂的空气:“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一帆,身为礼部侍郎,不思报效朝廷,严于律己,以身作则,反宠妾灭妻,虐待妾室,蓄意谋害发妻,罪证确凿,按律当处绞刑!但,念其祖上功勋,当流放北境三千里,无照不得回京,即刻行刑!”
“不可能,不可能!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沈一帆枯槁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如同离水的鱼,充满绝望和空洞。
那尖细的“诛九族”、“流放北境三千里”如同淬毒的钩子,狠狠扎进他早已千疮百孔的神经。
那双浑浊的眼窝里,最后一点光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死灰和恐惧。
是在皇权碾轧之下、自身渺小如尘的绝望。
“嗬嗬”
他瘫软下去,像一滩彻底烂掉的泥,枯瘦的头颅沉重地栽倒在污浊的稻草上,铁链撞击在石壁上,发出几声短促而刺耳的金属刮擦。
叶卿棠冷冷看着他,眼里没有半点怜悯,只有无限的憎恨。
“咎由自取。”
她狠狠吐出四个字,跟傅怀砚一起转身出了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