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稍早些时间,台球厅。
最近店里生意凑合,黄毛歪在破藤椅上抽烟,忽地骂道,“我靠!变天了!”
黑云压得低,没等两分钟,雨点噼里啪啦,砸在伸出去的铁皮房檐上,放炮似的。
席铮正在里头数钱,听见雨声,二话不说抄起抹布往外走,他的cb400还停在檐下。
见摩托车被推进店里,黄毛故意拖腔带调,“哥!这车比媳妇儿还金贵!”
“一天擦八百遍!漆都搓掉了!”
黄毛嗓门拐弯,“夜里干脆搂着睡得了!”
店里打球的几个小子哄笑。
席铮在擦车,听罢这话头也没抬,抹布照直砸黄毛脸上。
“嗳呦!”黄毛叫唤,声里带点错愕。
“”
席铮蹲着收拾排气管,听他嚎没在意,只当黄毛这几天又上玉山野去了,腿脚发虚。
然而,又来一声,夹杂几分怕。
席铮抬眼一扫。
“陈哥。”他站起来。
台球厅门口,塑料门帘里头,那个会计老陈,再次不请自来,身后带着四个壮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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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毛顿时切换殷勤模式,挑眉给席铮使眼色:他咋又来了,你又欠钱了?
席铮低头点烟,完事顺便给他丢了一根,黄毛被这架势搞得发毛,拿着烟左右为难。
点吧,人家陈久算半个长辈,他怂的不敢造次;
不点吧,狗哥难得主动发烟,倒显得他不识抬举。
黄毛眼神乱飞。
这时。
老陈的小弟上前赶客,抄起球杆猛砸台球桌沿,“都滚!场子我们用了!”
各个抬手时恰到好处露出里襟钢管。
那帮小子哪敢说不,各个缩着脖子溜了。
“我靠!结账啊!想他妈打霸王球!”黄毛追出去,那几个早撒丫子跑没影了。
“陈哥,你看这”
老陈头微微一偏,旁边小弟立马数出五百块钱,往球案上一拍,“够不够?”
“够!够!可太够了!!”
黄毛一秒变脸,夹起嗓子谄媚搓手,“陈哥想喝点啥茶?”
“贺小军你有病吧!”瞧你那不要脸的,席铮斜睨他,嫌弃溢于言表。
老陈瞪黄毛两眼,“把门带上。”
“yse
sir!”黄毛怪调应着。
这一回,他精准把自己关在了门外。
还贴心从外面虚挂了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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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陈开门见山,“有笔大买卖,干不干?”
“说说。”席铮斜倚台球桌,没着急表态,兴致缺缺。
和陈久不熟,可他懂突然上门必然有鬼。
闻言,老陈愣了下,没想到他这么冷静,“你今天倒沉得住气。”不像你。
席铮没接话,下巴一抬,“有话直说。”
“找个人,道上悬红这个数——”老陈抬手比个“二”。
“两万?”窗外,黄毛激动破音。
“”
老陈一噎,冷笑瞥黄毛一眼。
早知道这黄毛小子和席铮是一伙的,他并没在意有人偷听,听见就听见了。
老陈伸手正反一晃,“少个零!二十万!”
“多少?”黄毛眼睛都直了,尾音带颤,说话间抬腿就要扒窗户,“二十万?”
“我靠!你们找玉皇大帝还是外星人?”
“”
席铮一脸平静,吐出个叠罗汉的烟圈、
好小子。
老陈意外他无动于衷,见人依旧没表情,心里有点打鼓,走前两步凑近,手搭在摩托车把上,“干不干?”
“不干。”席铮干脆利落,摁灭烟蒂。
好一个不识抬举。
老陈脸色一僵,强绷嘴角,牙缝里挤出一句,“怎么,改邪归正了?”
席铮嗤笑,吊儿郎当挑眉,不接话。
“干!干呢!”黄毛焦躁地在窗台来回蹦跶,“我们干!谁说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