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车引擎轰鸣。
席铮嘴角一丝得逞的笑,又赶紧压下去。小巴车来时,他早在后视镜瞧得一清二楚。
“回不回?”他拧油门问她。
声浪拔高,却并不像催促。
“”
这语气太过熟悉,俞凤想起矮墙头上的那个雨夜,他也是这样问她“跳不跳”。
她脖子一梗,“回就回!”
“上车!”席铮没二话。
“不是!你俩这啥意思!”黄毛拧着身子正揉屁股,一看这架势有点懵。
前一秒两人还磨磨唧唧,扭扭捏捏,谁也不肯先服软,怎么转脸就一拍即合。
还有没有人性了!
“哎,那我咋办?”黄毛直嚷嚷。
俞凤没理他,径直绕过车尾。
看着后座那舌头大点的地方,她犹豫两秒,最终把着车尾翼,小心翼翼侧着坐,有点像军训时的标准坐姿。
席铮偏头余光一扫,压着点笑没吭声。
他手腕一拧,摩托离弦箭般窜出,只留下一道越来越远的影子。
黄毛闭眼听声浪悦耳。
神车就是神车!
本田cb400真牛/逼。
倏地。
黄毛睁眼,一秒垮脸,追跑几步跳脚叫骂,“擦!真没人性啊!”
-
夕阳好似一条金色的河流,云海翻腾,摩托车在惊涛骇浪中穿行。
眨眼间就驶出了玉山镇。
彭荷与玉山之间,有一段近八公里长的蜿蜒山路,连续发卡弯,人称“盘山十八拐”。
迎着日落,橘色晚霞洒在车身上。
俞凤侧身坐着,吹得头发贴着脸颊,耳畔只有风声呜咽,还有一颗心叫嚣着要跳出来。
怕是真怕。
可她不想被他瞧出来,于是,两根指头悄悄揪住了他后腰的衣角。
那点细微的拉扯,席铮早就觉察到了,尤其她的别扭,乐得他嘴角绷紧,压也压不住。
这丫头,明明怕得要死,就是硬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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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山比彭荷地势高,出了镇子几乎一路下坡,弯急坡陡,席铮骑得飞快。
全是俯冲,俞凤完全不受控制,肩膀牢牢抵在他后背上,就跟吸住了似的。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隔着夹克的体温。
眼瞧前方一个直角弯,席铮极限错车,俞凤吓得忍不住喊出声,手里一紧。
还没缓过劲,连续两个大转弯,呼地一阵顶风刮过,她脖子上鹅黄色围巾松了,唰地飞出去,悠悠飘向路边山崖。
“我的——”
围巾还没脱口,冷风倒灌嗓子眼,胃里翻江倒海,她死死抿住嘴,生怕吐他身上。
“难受?”席铮从后视镜瞄见俞凤脸色发白,大声喊她。
声音散在风里,俞凤压根听不清,下意识摇摇头,闭紧双眼。
席铮缓缓松了油门,车速慢下来,又瞥一眼后视镜,她眉头皱得比发卡弯还紧。
前头接连急弯,根本没法停车。
突然。
引擎再度轰鸣,席铮用力拧下油门加速。
忍忍,过去就好了。
彼时,俞凤彻底撑不住了。
就在又一个急加速时,她胳膊肘一下子怼席铮后腰上,他暗里“嘶”了声,车身摇晃。
俞凤心里一沉,又气又急。
死狗!
明明都减速了,怎么比刚才还快!
故意的吧!
她被强大惯性锁住,眼泪都快憋出来了。
连续的拐弯,呼呼的啸鸣。
直到往前又开了四五公里,终于,地势逐渐平缓,路边有空地,席铮才一脚刹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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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凤跳下车,鞋尖刚挨地,脚软往下虚虚一跪,来不及跑远,“哇”地吐了。
眼泪、鼻涕狼狈混合。
席铮回头一愣,摸着裤兜烟盒,手里捏了两下,看着她弯腰狂吐的样子,眉头紧皱。
“晕车?”他点烟问。
俞凤吸吸鼻子,“不知道。”
她回头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