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包厢里乌烟瘴气,席铮开灯,彩色射灯兜头泼下,沙发上宛如动物世界。
横躺竖卧几个男男女女,衣衫不整,满地烟头和空酒瓶。
他一眼认出,“黄艳玲!”
黄艳玲头发一团乱,睡眼惺忪打个呵欠,慢悠悠坐起来,见是席铮,眼睛一下子瞪圆,紧巴巴哑着嗓子,“你怎么进来的?”
“你爹的账该清了!”席铮居高临下,眼底的强硬不容置疑,“五万!今天必须给!”
又是来要账的。
黄艳玲眼珠乱瞟,奈何一屋子人睡得比猪都死,她偷偷摸沙发缝,佯装镇定推他一把。
“谁欠钱你找谁去!关我屁事!快滚!不然我叫人了!”
沙发缝里掖着一个对讲机。
那点力气不如挠痒痒,席铮纹丝不动,反而顺势向前逼近一步,几乎贴到黄艳玲面前。
她莫名慌了一下。
他身上那股烟草混合野劲,霸道强势压过她的香水,黄艳玲嘴角漫上一丝奇特的笑。
她扬起下巴,黏糊的眼神拉丝,目光一寸寸舔过他喉结、胸膛,再滑到他骨节分明的手上,“想要钱啊?也行”
“少放屁!行就拿钱!”席铮语气硬的像铁板,目不斜视。
黄艳玲故意拖腔带调,“你急什么——”
她慢条斯理捋顺额前碎发,一截白皙脖颈正对他膝盖,“五万我给,但你得给我当半年保镖。”
席铮眉峰一挑,像听见个笑话。
黄艳玲说:“你也知道,我这店刚开,镇上那些混子见不得人好,你替我挡着,除了那五万,每个月我再给你——”
她比个“三”。
“半年后,我们钱货两清,咋样?”
在彭荷镇,三千块顶普通人五个月工资。
这条件足够馋人,见他不搭腔,黄艳玲蛮以为说动了“野狗”,眼睛笑眯眯弯成钩子。
席铮冷笑。
余光瞥见茶几果盘一把水果刀,手腕一翻,刀花舞得眼花缭乱。
刀尖擦过黄艳玲鼻尖,她睫毛乱抖,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
“老子不给人当狗!”
噗嗤。
席铮一把将水果刀扎进沙发里,黑皮面裂开个大口子,“给不给!”
惊得其中一个男的翻个身又睡死。
“你还想明抢!”黄艳玲尖叫。
席铮就一句话硬到底,“给!现!钱!”
一番僵持。
见他软硬不吃,黄艳玲心下有了计较,本意不想和他闹僵,更不愿惹毛这条野狗。
她退一步,“我手上现金不够。”
“现在太早了,银行还没开门,要不,我先打个欠条,回头你来取?”
“少蒙老子!就他妈一张破纸糊弄谁呢!”席铮扯嘴角轻蔑一笑。
他是没文化,不是没脑子。
见算计被戳穿,黄艳玲却也不着急。
招揽人靠诚意还得再出点血。
“这样!我先给你一万,刚开业嘛,我所有家当都填在这里头,真没有多的。”
“不信我带你去收银瞧瞧去!”
黄艳玲学她爹黄继侠那套,稍松了点口风,但尺度十分有限,然而,看不见的视线里,她手已经摸上对讲机开关。
如果他再不答应,就鱼死网破。
在彭荷镇,只要有钱,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饶是俞凤那傲气的,不照样得为钱低头。
席铮拔出刀,夹在指间来回转着玩,身体稍稍前倾,眼神虚焦,心里微微一动。
一万块。
刚好是老板许给他的那两成。
倏地。
席铮手指一收,攥住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