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闷哼一声，身体蜷缩得更紧了。
她没敢哭，没敢喊，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
这个男人的暴力，让她怕到了骨子里。
生下大姐时，她被打得三天没下床。
生下二姐时，她被打得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
生下三姐时，她差点被这个男人活活打死。
这一胎……
如果还是个女孩……
妈妈不敢想，她知道，自己肯定会被打死的。
那一刻，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她不是恨我，她是怕我。
怕我的性别，会给她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02
“转胎药”没起作用，妈妈换了法子。
她要摔死我。
她故意挑起家里最大最沉的那对木桶。
扁担压在她瘦削的肩膀上，每走一步，整个人都往下沉，仿佛随时会被压垮。
我被晃得七荤八素。
“哎哟，老三家的，今天怎么这么勤快？”
婆婆嗑着瓜子，坐在院子里的槐树下，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有力气折腾，看来这胎是个带把的。”
老太婆，您可真是料事如神，她这是憋着劲想把我这个“带把的”给折腾掉呢。
妈妈咬着牙，一声不吭，脚步迈得更快，故意在满是石子的路上走得磕磕绊绊。
走到一半，她脚下一“滑”，连人带桶摔进了旁边的水沟里。
“砰”的一声闷响。
我立刻把自己蜷成一个球，用整个羊水囊做缓冲。
巨大的冲击力传来，我只是被震得头晕眼花，跟荡了回秋千似的。
可妈妈就惨了，她的大腿骨狠狠撞在了沟底的石头上，那股尖锐的痛感，隔着肚皮都传到了我这里。
“笨蛋妈妈，摔的是你自己，疼的也是你自己啊！”
我心疼又好笑，忍不住轻轻踹了她一脚。
她躺在泥水里，半天没动弹，浑身都在发抖。
我知道，她不是疼的，是绝望的。
这次又失败了。
但妈妈还没放弃，她把主意打到了更高的地方。
村东头的晒谷场上，堆着一人多高的草垛。她站在最高处，纵身一跃。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
失重感之后，是毁天灭地般的撞击。
这一次，羊水也护不住我了，一阵剧痛贯穿了我的神魂。
完了。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才慢慢回笼。
万幸，我还活着。
只是浑身都疼。
妈妈被抬了回去，一路上，村里长舌妇们的议论声就没停过。
“真是个丧门星，生不出儿子，现在还要作死。”
“我看啊，她就是克夫的命，谁沾上谁倒霉！”
……
妈妈无声的哭泣。
她把手覆在肚子上。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婆婆和爸爸的争吵声。
“……都怪你娶的这个不下蛋的鸡！”
“妈，你小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