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赵擎苍那如同神明审判般的最后通牒,闻人牧只是轻轻地笑了。
那笑容,出现在他那张苍白染血的脸上,显得格外诡异,也格外刺眼。
“冥顽不灵!”
赵擎苍的耐心,终于被这抹笑容彻底耗尽。
他不再多说半句废话。
他那穿着黑色真丝唐装的干瘦身影,只是微微一晃。
没有声音,没有征兆。
前一刻,他还站在十几米外的破碎门框处,下一刻,他整个人已经鬼魅般地出现在了闻人牧的面前。
一只看似干枯,布满了老年斑的手掌,就那么平平无奇地,朝着闻人牧的胸口,缓缓拍下。
“躲开!”
闻人牧的大脑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凭着最原始的战斗本能,做出了反应。
他将所有力量灌注于双腿,整个人向着侧方,用尽全力地翻滚出去!
这个动作,已经是他目前这具重伤之躯所能做到的极限。
然而,在赵擎苍的眼中,这极限的闪避,却如同电影里的慢镜头回放,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充满了无力的可笑。
他的手掌,甚至没有改变方向。
掌未至。
一股无形的,却凝如实质的恐怖罡气,已经脱离了他的手掌,后发先至,轰然而至!
砰!
闻人牧的身体,仅仅是被那罡气的边缘擦中。
他却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重型卡车,结结实实地正面撞上!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再也抑制不住,从他口中狂喷而出。
他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接撞向了身后那面由特种钢化玻璃构成的巨大落地窗。
“哗啦——!”
那足以抵挡台风冲击的坚固玻璃,在这一撞之下,如同薄冰般轰然爆碎!
无数的玻璃碎片,混合着闻人牧的身体,被那股无可匹敌的巨力,一起轰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顶楼那冰冷空旷的天台上!
高空中的冷风,瞬间灌了进来,吹得办公室里一片狼藉。
“不可硬抗!”
就在闻人牧意识模糊的瞬间,凌霜月那焦急万分,却又带着一丝震撼的意念,在他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此人已是化劲宗师,内劲凝练成罡,与内劲武者已是不同维度的存在!”
“他的攻击,你碰都不能碰!”
一道阴影,笼罩了他。
赵擎苍缓缓地,从那破碎的窗口走了出来,他身上的黑色唐装,在天台的狂风中猎猎作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挣扎的闻人牧,那眼神,就像一只巨猫,在戏耍一只已经被它踩在爪下的老鼠。
“现在,你还觉得你的那些小聪明,有用吗?”
“武力打不过”
剧痛撕扯着他的神经,但他此刻却感觉不到分毫,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疯狂的念头。
“那就试试别的!”
他的意念,撞入了戒指那片独立的储物空间。
那里,没有神兵利器,没有灵丹妙药,只有一座由凌霜月宝库中搜刮来的,金银珠宝堆成的小山。
金条、金锭、金元宝、猫眼石、夜明珠
在这一刻,这些世俗的财富,成了他唯一的武器!
他的意念,化作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撬动了戒指的开口,然后猛地向下一翻!
催动!倾尽所有!
下一瞬。
哗啦啦啦啦——!
没有声音。
没有预兆。
一道由纯粹的黄金与珠宝构成的洪流,就那么突兀地,从近百米高的赵氏大厦顶层,向着楼下那片繁华喧嚣的街道,决堤而出!
那是一场黄金的暴雨!
无数的金条、金币,在城市璀璨的霓虹灯下,反射着令人目眩神迷的金色光芒。
无数的宝石、珍珠,混杂其中,如同一捧被神明打翻的星辰,闪烁着五彩斑斓的辉光,从天而降!
这壮观而又荒诞的一幕,瞬间吸引了地面上所有人的注意。
“那是什么?!”
一辆正在等红灯的轿车里,司机下意识地抬起头,嘴巴越张越大。
“下雨了?不对是金子!”
一对正在街边拥吻的情侣,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惊动,女孩指着天空,发出了不敢置信的尖叫。
叮当!
一块沉甸甸的金元宝,砸在了一辆公交车的车顶,发出一声清脆的巨响,然后翻滚着掉落在地。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的喧嚣,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所有人都抬着头,呆呆地看着那场从天而降的,梦幻般的黄金雨,大脑一片空白。
这死寂,仅仅持续了三秒。
三秒之后。
“啊——!是金子!是真的金子!”
一声凄厉的,混合着狂喜与不敢置信的尖叫,彻底点燃了所有人的理智!
轰!
整条街道,瞬间沸腾!
无数的路人、车主,眼中爆发出最原始的贪婪与疯狂,他们尖叫着,呐喊着,如同潮水般涌向那些散落在地的金银珠宝。
刺耳的喇叭声、汽车的碰撞声、人们的争抢与咒骂声,汇成了一曲混乱的交响乐。
整个交通,瞬间瘫痪。
整片区域,彻底失控!
天台上。
赵擎苍那只即将落下的脚,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他脸上的表情,精彩到了极点。
从胜券在握的残忍,到突见异象的错愕,再到看清楼下那片混乱场面后的难以置信。
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极致的,铁青的愤怒!
他看着楼下那片因为金钱而彻底疯狂的人群,听着远处由远及近,越来越刺耳的警笛声,他那颗宗师的心,第一次,乱了。
他知道,事情闹大了。
闹到了一个即便是他赵家,也无法轻易收场的地步!
在现代社会,你可以杀死一个人,甚至可以毁灭一个小组织,但你绝对不能,也不可以,用这种方式,去挑战整个世俗社会的秩序!
一旦官方力量介入,一旦事情被媒体曝光,他赵家,就会从隐世家族,变成一个必须被清算的,邪恶的恐怖组织!
他的杀心,他那摧枯拉朽的攻势,不由自主地,缓了一缓。
而闻人牧,要的就是这宝贵到极致的一瞬间!
他趴在地上,看着赵擎苍那张第一次变得无比难看的脸,看着他那停滞在半空的脚,那张沾满了血污的脸上,勾起了一抹虚弱而又嘲弄的弧度。
“赵宗师”
他的心中,响起了微弱的,却又充满了胜利者姿态的独白。
“你懂武功,但你懂不懂,什么叫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