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轻柔泼洒。
将整个洛阳城笼上了一层朦胧银纱,地面上的青石板路,也随之泛起层层晕光。
踏,踏,踏……
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男一女从街角现身,正是婠婠与荣凤祥。
“喏,师叔,那位便是王也道长。”
婠婠立身街角,抬手指向远处。
荣凤祥定睛瞧去,只见一年轻男子依靠在墙根之下,双眸微眯,姿态懒散,又透着一种云淡风轻的韵味。
“这么年轻?”
荣凤祥略感意外,听婠婠一番描述,还以为是个参悟道法,得了道的老神仙。
没想到,却是个年轻人?
不过……
观此人姿态气质,确实有种说不清的出尘韵味。
常言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他在洛阳经商多年,为人精明老练,心思八面玲珑,自然不会因王也年轻,便小觑于他。
恰恰相反。
在看到王也之后,荣凤祥反而更加惊叹他背后武当派的神秘,强大!
试问,一个如此年轻弟子,便可铺展阵图,操控土石,施展神异道法。
其师门长者,岂不是能上天入地了?
“怕真是一位得道之人……”
荣凤祥喃喃低语一句,率先迈步上前,婠婠则是紧随其上。
待凑近一些,连绵不断地鼾声传彻入耳。
“睡着了?”
婠婠轻笑:“呵,他的心也真够宽的……”
荣凤祥摇了摇头:“这叫洒脱。”
“王道长,王道长,王道长?”
“阿哈……”
王也从梦中被唤醒,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婠婠姑娘,你回来了……”
朦胧中,荣凤祥的相貌映入眼帘,他随意的从地上起身,拱手作揖:“武当王也,见过辟尘观主。”
……
荣府,花园。
芍药泣露,曲廊浮香。
荣姣姣独坐凉亭,指尖漫拨九霄环佩琴,弦音如碎玉落冰潭。
作为老君观观主、洛阳巨富荣凤祥的掌上明珠,她从一出生就拥有了常人难以企及的财富,地位。
成年后,美貌艳绝洛阳,与董淑妮并称洛阳双艳,名声远播洛阳内外。
依照常理,她应该过得很开心才是。
可父亲的溺爱,魔门弟子的身份,让荣姣姣有一种说不出的束缚感。
内心深处,总在恍惚间觉得缺了些什么……
“宛转悠扬,如珠落玉盘,姣姣的琴艺真是愈发精湛了。”
忽然,一个略显沙哑,又透着独特磁性的男子声音悠悠传来。
荣姣姣抬头看去,只见一长袍上绣着金线,五官线条分明,约有四十几岁,器宇轩昂的男子自花影深处踱步走来。
“许叔叔?”
荣姣姣惊疑一句,连忙起身作揖:“姣姣见过叔叔。”
她和许开山并不熟,仅是见过两三面而已,但对他的印象极其深刻。
总觉得,此人身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魔力。
“哈哈哈,贤侄女不必多礼。”
许开山大笑一声,迈步走入凉亭,落座于荣姣姣的对面:“不过……”
“在侄女的琴音之中,我仿若听到若有若无之惆怅。”
“莫非侄女因某事烦心?”
“若真是如此,贤侄女尽管说出来,许叔叔为你做主!”
他能从琴声中听出我的心意?
荣姣姣略感意外,没想到这个看似粗犷之人,竟是通晓音律……
殊不知,许开山哪里知晓琴声音律?
只不过大明尊教,早已盯上荣姣姣,掌控了她的信息而已。
得知此女不满身份束缚,心中又有极为强烈的权力欲,掌控欲,这才故做此说,设法接近。
许开山此行,表面上是和荣凤祥谈一笔生意。
实则是大明尊教看中了此女身份,欲要拉她入教,发展为一枚水下棋子。
荣姣姣浅笑摇头,正待回话,耳畔忽然传来父亲的声音。
“王道长,您这边请。”
她循着声音看去,只见曲折游廊之上,父亲满面笑意,言语间透着恭敬的引领一年轻道士,朝着后院走去。
这道士姿态懒散,黑眼圈浓重,给人一种睡不醒的姿态。
他身上的道袍略显宽大,不太合体,且十分破旧,连袖口都已经磨得卷边了……
但。
也不知为何,这道士给他一种看不透的神秘,以及说不出的朦胧。
至于另外一个白衣玉足,面戴薄纱,身姿妖娆的女子,荣姣姣并未怎么在意,权当她是父亲的姬妾。
那人是谁?
荣姣姣看向身旁,穿着一袭浅绿长裙的婢女,道:“小翠,去问问。”
“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不等婢女回应,她便从石椅上款款起身,对着许开山道了声告罪,旋即离开花园。
望着荣姣姣的婀娜倩影,许开山皱了皱眉,继而又舒展开来。
呵,你逃不掉的!
……
后院,卧房中。
阔榻横陈,素帐笼青纱,隐见云纹绣枕。
书案陈设文房清供,铜炉一尊静焚,逸出淡远檀息。
靠墙多宝格中,几函帛书与古朴龟鹤香插相映。
“王道长,此处可还满意?”
来的路上一番谈论,荣凤祥从王也口中,了解部分内丹派修行法,心中更加断定他为方外高人。
故而,态度和蔼,言语恭敬。
王也对住处向来要求不高,一堆枯草,一卷凉席,也能睡得安稳。
“甚好,多谢辟尘道长。”
“那王道长先在此歇息一晚,明早辟尘再叫人奉上道藏。”
“有劳了。”
简短几句对话过后,荣凤祥便告辞离去,安置婠婠做所,就设在王也隔壁。
待一切妥当,正要离开之时,忽见女儿携婢女前来。
“姣姣,你怎么来了?”
“爹,方才那位道长是什么人?”
“一个方外高人。”
高人?
荣姣姣一愣,这话倒是鲜有从父亲口中说出。
“女儿可以去见见吗?”
“不可。”
荣凤祥摇摇头:“王道长一路奔波,万万不可叨扰。”
“哦……”
荣姣姣点点头,不再多言,心中却满是好奇。
那年轻道士究竟有何本领,竟能让父亲对他如此尊重?
方外高人……
呵,这枯燥日子,总算来点新鲜的了。
……
荣凤祥刚走不久,提示之音便悠悠响起。
【一日之期已满,结算诸天阅历。】
【你与婠婠奔赴洛阳,共同逃单,入驻荣府,经历平平,可得阅历:36晷。】
“差了整整十倍啊……”
“看来想要阅历丰富,经历需要精彩。”
“换而言之…得搞事!”
“但不搞事也有阅历可拿,何必卷入漩涡呢?”
自语几句过后,王也决定随遇而安,悠哉且过,爱咋咋滴,反正道爷我是不会主动搞事的……
当然,斩杀邪佞除外!
两日下来,王也心境已是悄然生变。
此方世界毕竟不是现代,而是那种刀光相随,杀戮常伴的乱世!
于乱世之中,若还用过往心态应对,就如婠婠所说,可谓极其凶险。
对许开山的杀意,也随着心境变化而更浓几分……
白天动手不太方便,且会牵连周遭百姓,待寻个合适良机,再出手戮邪也不迟。
咚咚咚……
正思量间,敲门声响。
推门一看,是荣府婢女送来饭菜,王也道了声谢,旋即一顿狼吞虎咽,然后便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调和元炁,疗愈旧伤?
那不是明天才干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