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明丢出话后朝沈月舒看了眼。
低着头，镜片垂着。
什么都看不出来。
像是真的忘的一干二净。
陈长明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
也没想。
继续往下说。
“当年把你从桥下拉上来，我说过，只要你愿意活下去，有困难可以联系我，我会帮你解决，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换号，但迟迟没接到过你电话。”
“虽然现在说这话好像有点晚了，但沈月舒，能在京市见到长大的你，不愤世嫉俗，不悲观厌世，我很高兴。”
陈长明无意间旁观了沈月舒跳河全过程。
爬上去，跳下去。
全程不足三秒钟。
没半点犹豫。
不再见便罢了。
再见了，总会想起那个毫无留恋的背影。
陈长明说实话，“我对你格外关照，是想让你生命更精彩，这样才对得起你少年遭遇的困苦。”
他停顿片刻，再道：“并非对你有别的想法。”
一直到车开近警局。
沈月舒都没说话。
陈长明也没再说。
把陆今安接出来。
开口就问沈月舒，“核卷了吗？”
沈月舒继陈长明说完那些后，第一次开口，带着笑，“数学物理和化学核了。”
“怎么样？”
“挺好的。”
陆今安知道沈月舒对自己要求极高。
提着的心放下，“那就好。”
沈月舒笑笑，“谢谢。”
“谢什么。”陆今安撇嘴，“你可是我学”
话没说完，神色暗淡下去。
沈月舒笑，“陆老师。”
她笑得极恬静。
陆今安莫名跟着笑了出来。
旁观二人亲呢的陈长明莫名有点说不出的心里不舒服。
压下没说，打断，“先回去吧，吃点东西。”
沈月舒开口，“我待会还有事，从这走方便，就不和你们一起了。”
她冲陆今安摆了摆手，“再见。”
片刻后朝向陈长明，摆了摆。
一直到车开远，才迟到吐出话，“再见。”
沈月舒坐车回宾馆收拾行李。
听见手机铃声才发现不小心碰开机了。
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和陈朝举行婚礼的杨菁电话。
沈月舒原地看了许久。
在她锲而不舍打来第三个时。
挂断。
没看这些天她发来的无数短信。
直接关机。
扣出手机卡冲进马桶下水道。
于黄昏登上去江南的高铁。
六月下旬。
沈月舒正在忙，没注意号码直接接了。
“一个月换了四个号。”陈长明停顿好大会才继续吐出话，温和依旧，却因为压抑怒火而有点冷硬，“在家吗？我待会去接你，带你见几个教授。”
沈月舒从后厨去了杂物间，“我分数出来了。”
“我知道。”
“五百三。”
电话对面静了下来。
沈月舒说：“京大我进不了了。”
烹饪研究系不属于艺术类。
低于六百。
哪怕是勉强上了，以后就业审查也过不去。
陈长明停顿许久，“换燕大吧，考研进京大。”
“我已经提报了江南烹饪。”沈月舒低声唤他的名字。“陈长明。”
“当年的事，我全都忘了。不管是你，还是你对我的救命之恩。”
陈长明久久没应声。
沈月舒说：“你也忘了吧，不管是对我的救命之恩，还是那晚我的农夫与蛇。”
她抿了抿唇，“这样对你女朋友太不公平。”
陈长明把电话挂了。
再没打来。
沈月舒也没打。
上午三家连转，做中介推来的一小时三十家教。
下午和晚上在酒店打暑假工。
晚上蜷缩大学附近出租屋。
九月。
沈月舒迈进江南烹饪。
迟到九年成为一名在校大学生。
申请外宿。
没时间因为年龄和他们差距太大自卑。
上课打工塞满了她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