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天上星辰稀疏,连带夜色都显得黯淡无比。
苏三娘从昏迷中渐渐苏醒,看着眼前一片黑暗,不禁有些迷茫:
“我这是在哪儿?”
她只感觉自己头好痛。
想要有所动作,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全都被用铁链给锁了起来,连带体内的气脉都被压制了下去。
“这里是地牢?”
苏三娘终于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是了。
自己最后一刻的记忆,分明是被那个从凤都来的年轻小子给擒住了。
难道这里,就是臭名昭著的锦衣卫诏狱吗?
苏三娘抬眼打量着四周。
看起来也没有江湖上传的那么可怕嘛。
什么比十八层地狱还要可怖,她还以为自己真要进阎罗殿呢。
苏三娘自嘲的笑了笑。
此刻的她,心中没有怨恨,没有愤怒,有的,竟然是一丝轻松?
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自从成为了天下楼杀手后,她就知道自己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尤其是成为了『鬼』,她再想洗白上岸,已经不可能了
“也好,早死早超生。”
苏三娘喃喃道:
“等到了来生,争取投个好人家,咱也做一回富贵人家的大小姐。”
她眯起眼,安静的等待着属于自己最后的时光。
而就在这时,只听外界传来『叮当』一声闷响。
是锁门铁链砸地的声音。
有人来了?
苏三娘心念一动。
不是说锦衣卫诏狱是在地下十九层吗?
隔这么远,传来的声音自己怎么会听到?
还是说
某种微乎其微的可能在苏三娘脑海中进行了预演。
她爬到栏杆前,向外望去。
却见来人举着灯笼火把,烛光晃动之间,难以看清他的容貌,只能依稀辨认出,那是个中年男人。
“没想到,天下楼的顶级杀手,号称人遇即死的『厉鬼』,竟然会是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
他将灯笼临近了些,似乎想要借此看清苏三娘的相貌。
但苏三娘却只觉得那烛火晃眼,往后退了些,戒备的问道:
“你是谁?”
那中年男人没有答话,而是坐在了监牢外早已备好的太师椅上,淡淡的说道:
“我们在信中聊过。”
“信中?”
苏三娘怔了一下,旋即脱口而出:
“你是左承嗣?”
中年男人不置可否,淡声说道:
“外界都传,你们天下楼神秘莫测,来去无踪,如今怎么会栽在一个毛头小子手里,还被他端了大本营?”
苏三娘冷笑道:
“天下楼的暗桩遍布大岐十九道,凉州也不过是其中一处而已,算什么大本营?”
“败了就是败了,哪有那么多借口?”
中年男人淡淡的说道:
“惹到最后,竟还需要我来帮你们擦屁股?”
苏三娘讥讽道:
“你可以不管啊,就把我交到那个所谓的毛头小子手里,我无所谓啊。”
中年男人看着她,安静的不曾开口。
而苏三娘似乎也是自知死期已到,同样毫无畏惧的回视着他。
直到许久。
中年男人这才再次开口道:
“你知道吗?就眼下这个局面而言,干掉你,才是对我们最有利的选择。”
苏三娘不曾开口。
但紧促的呼吸还是出卖了她并不像表面那般淡定。
人在做好死亡准备,跟死亡真的来临时,全然是两种不同的感受。
她能察觉到,这位左将军此刻身上切切实实散发出了杀意
“只可惜,上头并不同意我的方案。”
中年男人的话语有些惋惜:
“你是天下楼内,为数不多的『鬼』,打掉你,勉强算是折翼求生,但百害而无一利。
“留着你,虽有风险,却也能确保我们之间的合作更进一步。
“所以权衡之下
“你运气不错,可以活下来。”
苏三娘闻言,这才隐隐松了一口气。
但她并没有因此而放松戒备,眸光依旧警惕的看着这个男人:
“既然已经决定放了我,那又何必把我关起来?”
“没办法啊,谁让你们太蠢,竟能栽到一个外来人手里。”
中年男人语气出奇的平静:
“枉我还在凉州,费尽心力的替你们遮掩。
“果然啊,就算聪明人再怎么绞尽脑汁,也不如蠢货的灵机一动。”
“”
苏三娘被骂的没脾气。
或许是得知自己可能不用死了,她连带语气都软了一些:
“那现在你们打算如何?”
中年男人淡淡的说道:
“我曾替你想过无数逃出生天的办法,但情况都不容乐观。
“惟今之计,只怕你还是得死一死。”
苏三娘脸色微变,正要开口。
但又听到中年男人说道:
“别紧张,不是真要你死,而是需要你来配合,演一出戏。”
苏三娘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金蝉脱壳?”
“倒也不算太蠢”
中年男人缓缓起身,走到囚牢栏杆前。
苏三娘眸光迟疑。
犹豫了片刻后,她还是选择迈步上前。
但就在她准备俯耳倾听男人的具体计划时,却突然感觉脖子一疼,仿佛被蚊虫叮咬一般。
再然后,自己眼前竟然开始模糊了起来?
苏三娘晃着脑袋,杀手的素质让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中年男人,摇摇晃晃的说道: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别担心,只是一些小手段而已,确保接下来你不会反抗的太过激烈。”
中年男人淡笑着,将手中的扳指丢掉。
“当啷——”
伴随着扳指落地,苏三娘的意识也彻底陷入了沉睡,身子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中年男人这才取出钥匙,打开牢门。
看着倒在地上的苏三娘,中年男人缓缓蹲下身去,双手开始解起了她身上的衣裳,一件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