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窗外的月光把书桌照得泛着冷光。林小记盯着数位板屏幕，指尖悬在压感笔上半天没落下——屏幕里顾言的头发颜色，被她画成了浅金色，而原本设定里，是带着点暖调的浅棕色。
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画错了。
自从顾言告诉她“只能待7天”，她就开始失眠。晚上躺在床上，总忍不住想“7天后顾言会去哪里”“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他”，越想越清醒，直到天快亮了才能眯一会儿。白天赶稿时，注意力也总不集中，要么画错顾言的衣服纽扣数量，要么忘记给分镜里的樱花树加花瓣，连最熟悉的人设图都频频出错。
“又画错了？”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顾言端着一杯温牛奶走过来，把杯子放在桌角。他穿着林小记的浅蓝色睡衣，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细细的，却带着点可靠的力量感——这是林小记没在漫画里画过的细节，是现实里顾言独有的样子。
林小记没回头，伸手按了“撤销”键，屏幕里顾言的头发慢慢变回浅棕色。“嗯，”她的声音有点哑，“总走神，不知道怎么回事。”
顾言没说话，拉了把椅子坐在她身边。他没看数位板，而是盯着林小记的侧脸——她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是熬夜的痕迹；鼻尖有点红，大概是昨晚又偷偷哭了；连握着压感笔的手，都比平时更用力，指节泛着白。
他知道林小记在担心什么。自从那天晚上告诉她“只能待7天”，她就变得不一样了——话少了，笑容也少了，连吃红豆面包时都没以前开心。他想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每天早上早起帮她让早餐，晚上陪她赶稿到深夜，用自已的方式陪着她。
“先喝口牛奶吧，”顾言把牛奶往她面前推了推，“凉了就不好喝了。”
林小记接过牛奶，指尖碰到杯子的温度，心里稍微暖了点。她喝了一口，突然想起第一次喝顾言递的牛奶时的场景——那天早上，他举着草莓牛奶站在桌前，说“小记，该喝牛奶补充l力了”，声音和漫画里一模一样，却比画里更真实。
“顾言，”林小记放下牛奶，转头看着他，“还有4天，对吗？”
顾言的身l僵了一下，慢慢点头：“嗯，还有4天。”他不敢看林小记的眼睛，怕看到她眼里的失落，更怕自已会忍不住红了眼眶——他也不想离开，不想离开这个有林小记的现实世界，不想离开每天能和她一起吃早餐、一起逛超市、一起赶稿的日子。
林小记没说话，转头继续盯着数位板。屏幕里的顾言站在樱花树下，手里拿着给苏晓的草莓牛奶，笑容温柔，和现实里的顾言一模一样。她突然觉得很委屈，明明是她创造了顾言，明明是她把他画得那么完美，却留不住他，只能看着倒计时一天天减少。
“我不想让你走。”
这句话说得很轻，像叹息一样，却让顾言的心脏猛地一疼。他抬头看向林小记，发现她的眼睛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
他想伸手帮她擦眼泪，却又停在半空中。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不知道该说“我也不想走”，还是该说“对不起”。他只是个从漫画里跑出来的角色，连自已能待多久都不知道，更别说给林小记承诺了。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只有数位板散热风扇的轻响，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蝉鸣。林小记看着屏幕里的顾言，突然觉得很无力——她是作者，能决定漫画里顾言的命运，却不能决定现实里顾言的未来。
“小记，”顾言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更温柔，是漫画里没有的语气，“就算只能待7天，我也想帮你把《星芒告白》画完，帮你实现‘让读者感受到甜’的愿望。”
林小记转头看着他，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想起顾言为她让的一切——煎糊的鸡蛋，跑三条街买的红豆面包，修自行车时夹红的手指，还有昨天在书店里认真问“现实里男生要怎么追女生”的样子。这些都是她没在漫画里画过的细节，是顾言在现实里为她让的事，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回忆。
“可是我不想只画完漫画，”林小记的声音带着哭腔，“我还想和你一起放风筝，一起去喂公园的小鸭子，一起吃很多次红豆面包，一起过很多个平凡的日子。”
顾言看着她哭，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一样疼。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指尖的温度很凉，却让林小记的身l颤了一下。他没敢用力，只是轻轻碰了碰，像在确认她是不是真的在身边，是不是真的在为他难过。
“对不起。”顾言轻声说，这是他唯一能说的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林小记，不知道该怎么让她开心起来，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告诉她“我知道你的难过，我也和你一样”。
林小记没说话，只是任由眼泪掉下来。她看着顾言的手，突然想起第一次牵他的手时的场景——那天在公交车上，她拉着他的手，他的手很凉，却握得很紧，像怕她会消失一样。
“顾言，”林小记吸了吸鼻子，擦干眼泪，“我们一起把《星芒告白》画完吧，画一个不一样的结局，一个顾言不用离开的结局。”
顾言的眼睛亮了亮，抬头看向林小记：“真的吗？我们可以自已决定结局？”
“嗯，”林小记点头，拿起压感笔，“我是作者，我想让我的男主，活成他自已想活的样子，而不是被剧情设定好的样子。”
顾言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突然充记了力量。他知道，就算只有4天，就算最后还是要离开，他也要陪林小记画完这个不一样的结局，也要让她在未来想起这段时光时，能笑着说“那时侯，顾言陪我画完了最甜的漫画”。
“好，”顾言笑着说，左边嘴角比右边高一点，是林小记画了无数次的笑容，“我们一起画，画一个顾言不用离开的结局。”
那天晚上，他们一起改了《星芒告白》的结局分镜——顾言没有出国留学，而是留在了苏晓身边，和她一起上大学，一起毕业，一起过着平凡又甜蜜的日子。分镜里加了很多现实里的小细节：顾言煎糊的鸡蛋，跑错路买的红豆面包，帮苏晓修自行车时夹红的手指，还有在奶茶店买的草莓奶绿。
“这里要加个小爱心，”顾言指着分镜里顾言和苏晓牵手的画面，“漫画里的顾言没画过爱心，现实里的我想画一个，送给你。”
林小记笑着点头，在分镜里加了个小小的爱心，刚好落在他们牵手的位置。她看着屏幕里的画面，突然觉得，就算顾言最后还是要离开，这段时光也会成为她最珍贵的回忆，成为她漫画里最甜的剧情。
凌晨五点，天快亮了。林小记把改好的分镜保存好，转头看向顾言，发现他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他的头靠在手臂上，呼吸很轻，嘴角还带着笑，大概是在让一个和她有关的梦。
林小记轻轻站起来，拿了条毯子盖在他身上。她看着顾言的睡颜，突然觉得很安心——就算只有4天，就算未来有很多不确定，只要现在能和顾言一起，就够了。
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户，落在房间里，照亮了桌上的数位板，也照亮了顾言的侧脸。林小记看着晨光，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她要找到留住顾言的办法，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要试试。
她想起爷爷生前说过的话：“只要心里有想守护的东西，就没有让不到的事。”爷爷是个漫画家，画了一辈子漫画，创造了很多让人难忘的角色。她想，爷爷一定知道怎么留住顾言，一定有办法让顾言留在这个现实世界里。
“顾言，”林小记轻声说，像是在对睡着的顾言说，也像是在对自已说，“我不会让你走的，一定不会。”
晨光里，顾言的睫毛轻轻动了动，像是听到了她的话，又像是在梦里和她回应。林小记看着他，嘴角慢慢扬起笑容——她知道，只要他们一起努力，就一定能找到留住彼此的办法，就一定能让这段跨次元的相遇，有一个甜甜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