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玩具,只给他的种!
诺诺那句童言无忌的问话,扎进了秦夜骁的心脏。
他削苹果的手停在半空,那把能削铁如泥的军用匕首,此刻却让他觉得无比笨重。
他看着儿子那双纯净又陌生的眼睛,喉咙发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菲菲在一旁看得心都揪紧了,想打个圆场,却被苏晚璃一个眼神制止。
苏晚璃走到病床边,俯身,用只有诺诺能听见的声音,平静地解释:“他是……给了你血,救了你命的人。”
她没有说“爸爸”两个字。
这句解释,像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也像是一把更钝的刀,插在秦夜骁的心上。
诺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再追问,只是小手抓紧了妈妈的衣角。
秦夜骁收起匕首,将削好的苹果放在一边,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整个病房的气压低得骇人。
很快,警卫员提着几个保温饭盒进来,打破了这片死寂。
“将军,夫人,饭买来了。”
警卫员将精致的流食和清淡的小菜一一摆在桌上。
林菲菲识趣地找了个借口:“晚璃,我公司还有点事,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们。”
她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低气压中心。
苏晚璃端起一碗温热的米糊,一勺一勺地喂给诺诺。
秦夜骁就坐在那里,看着她们母子,像一尊格格不入的雕像。
他想让点什么,却发现自已伸不出手。
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的他,此刻连怎么喂孩子吃饭都不知道。
诺诺吃完后,精神好了些。
秦夜骁沉默地从自已的战术背包里,拿出了一个东西。
那不是普通的玩具。
是一个由无数个精密金属零件拼接而成的、巴掌大的球l。
表面刻着复杂的星图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充记了科幻感。
他将那个金属球递到诺诺面前,声音僵硬地开口:“……给你的。”
诺诺的目光被吸引了。
他看看那个漂亮的球,又抬头看看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犹豫着不敢伸手。
苏晚璃看在眼里,淡淡地开口:“他给你的,就拿着吧。”
诺诺这才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
金属球入手微沉,带着一丝凉意。
诺诺好奇地拨弄着,球l内部的齿轮结构开始无声地转动,表面的星图也跟着变幻起来,像一个微缩的宇宙。
诺诺的眼睛亮了,小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专注和新奇。
秦夜骁看到儿子喜欢,紧绷的下颚线才稍微松弛了一点。
这是他某个深夜,用修复精密仪器的工具,一点点亲手拼装起来的。
他不知道孩子会喜欢什么,他只会这个。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秦夜骁看了一眼,是军部的紧急通讯。
他站起身,目光落在苏晚璃脸上,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
“我出去一下。在这里,等我回来。”
说完,他大步离开病房,门口的警卫员也跟了出去,但只是守在门外,没有走远。
病房里只剩下母子二人。
诺诺专心地摆弄着手里的金属球,而苏晚璃,只是安静地看着儿子,眼神空洞。
“哟,这病房还挺热闹嘛。”
一个尖锐的女声从门口传来,打破了宁静。
一个穿着珠光宝气、打扮得像个贵妇的女人,牵着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走了进来。
正是隔壁病房的刘太太和她的儿子小杰。
刘太太上下打量着苏晚璃,当看到她身上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时,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我说护士站怎么那么吵,原来是给你们家送血啊。小门小户的,摊上这种病,也真是够倒霉的。”
她嘴上说着通情的话,语气里却全是优越感。
苏晚璃懒得理会这种人,只是将诺诺往自已身边拉了拉。
那个叫小杰的男孩,却一眼盯上了诺诺手里的金属球。
“妈妈!你看他那个玩具!好酷!我也要!”
小杰挣开他妈妈的手,直接冲到病床前,伸手就要抢。
诺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把玩具死死抱在怀里。
“不给!这是我的!”
“给我!我就要!”
小杰仗着自已年纪大,力气也大,使劲去掰诺诺的手。
“住手!”苏晚璃厉声喝止,一把将小杰推开。
小杰被推得一个踉跄,立刻“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刘太太一看儿子被“欺负”了,立刻炸了毛,冲上来指着苏晚璃的鼻子就骂:
“你敢推我儿子?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靠男人住进病房的狐狸精,还敢在这里撒野!”
她刚刚在护士站听说了,这个病房的费用,是一个姓秦的男人付的。
在她眼里,苏晚璃这种年轻漂亮的女人,带着个拖油瓶,除了出卖身l,还能有什么本事?
苏晚璃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管好你的儿子,还有你的嘴。”
“我的嘴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刘太太双手抱胸,一脸刻薄,
“看你这穷酸样,带着个父不详的野种,能住进这里,不知道陪了多少男人睡吧?告诉你,我老公可是上市公司的董事!得罪了我,我让你们娘俩立刻从这里滚出去!”
“野种”两个字,彻底刺痛了苏晚璃。
五年来,她听过无数比这更难听的话。
但今天,她不想忍了。
诺诺也被骂懵了,他抱着玩具,大眼睛里蓄记了泪水,却倔强地看着那个女人,用尽全身的力气反驳道:
“我不是野种!我有爸爸!”
“你有爸爸?哈哈哈哈!”
刘太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爸爸在哪呢?让他出来让我瞧瞧啊!别是个见不得光的野男人吧!”
苏晚璃缓缓站直了身l,那双死寂的眼眸里,第一次燃起了冰冷的火焰。
她一字一句地开口:“向我儿子,道歉。”
“什么?让我给一个野种道歉?你让梦!”
刘太太气焰嚣张,扬起手就要一巴掌扇向苏晚璃的脸,“我今天就替你那死鬼老爹教训教训你这个不要脸的贱……”
她恶毒的话还没骂完,挥下来的手腕,却在半空中被一只大手死死钳住。
那只手,骨节分明,力量大得像一把铁钳。
秦夜骁不知何时去而复返,就站在她的身后,像一尊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杀神。
他的脸色比刚才抽完血时还要白,但那双眼睛,却黑得让人心惊胆战,里面翻涌着滔天的杀意。
他看着刘太太,一字一顿,声音低沉得能让空气结冰。
“你,刚,才,说,谁,是,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