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荡漾在灵族旧地的残垣下,银色灵纹映照出傅昭鸢端凝的双眸。指尖尚存淡淡余温,铭文激荡而未歇。洛书隐寂然立于青石间,夜雾如流水,将他们的影子拖得愈发斑驳。
“你的血脉果然与遗物相契。”洛书隐低声道,眸光澄冷。
昭鸢收回掌心,额角渗出细汗,却不过微微蹙眉。她抬首,眸光霜寒如练。更深处,一缕脚步声渐近。澹台珩手持银针,械在袖间,警觉环视四野,喉间嗤笑未落就断在夜色里。
“皇室的人已逼近。”洛书隐用指尖点碎一枚灵砂,云气流转成阵,他的身形隐入烟雾。
昭鸢眉头一拧,还未来得及应对,便见萧霁辰身着玄裳,悄然而立。月光下,他眉眼仍是儒雅温和,可衣袖角处,皇命玉章在夜中泛着冷芒。
萧霁辰沉声开口:“昭鸢,今日皇命在身,须你与我通入庙堂。否则,无论你身兼何种血脉,宗门与皇室都不会放你安然离去。”
“你当我是棋子?”昭鸢扬了扬唇角,冷意浮现,“权势之下,血脉难免只是利器。”
澹台珩屈指弹了弹银针,状似随意,实际目光滴水般流转于四方阴影。“萧公子,此地风声正紧。裂界之危,谁敢妄动?”
萧霁辰目光微敛,一丝哀戚在眼底闪过,却深藏不露,“昭鸢,与你合作,是皇命,也是我的私念。但在这场权变中,若要自保,你需抉择立场。”
昭鸢静默片刻,掌心灵物微光流转,似在应和她心底暗潮。洛书隐以灵砂隐蔽气息,随时准备破阵脱身。
夜风忽然转急,傅家院落四周传来杂沓脚步。澹台珩脸色微变,与昭鸢交换眼色。昭鸢低声道:“傅家与宗门已开始围攻。有人在暗中操纵。”
澹台珩唇角勾起一丝讥诮:“云韶那小狐狸,总能挑错时机。”
“我们必须提前布局。”澹台珩低低道,“幽冥门密卷所载,裂界之危与傅家血脉有关。若不先入傅家秘境查明,你我皆是炮灰。”
昭鸢心头暗涌,一道寒意袭上心头。血脉之谜,与天下权势纠缠,早已身不由已。她脊背挺直,目光穿透夜雾,冷然问洛书隐:“你可有退路?”
洛书隐未语,只以灵砂在空中点画几笔。云雾骤然加厚,将众人掩于世外。片刻后,他抬手,“结界所限,短时能藏踪迹。你们速决。”
傅家外围骤然嘈杂,有宗门弟子与家族死士推搡叫嚷,一道窈窕身影缓步而来。云韶身着月白流锋衣,铅华不遮傲骨。她微微颔首,语气温和,实则覆着锋芒:“昭鸢,如果你肯把遗物交予左相府,我可以为你洗去旧案。”
昭鸢眸中寒光一现,有意试探:“你真能掌控庙堂?”
云韶唇畔浮现一抹浅笑,语音低柔:“权势信手可握之人,不必信诺。”身后傅家人已布阵,灵力卷起碎石,昭鸢周身压力骤增。
澹台珩忽然出手,银针疾飞,直逼云韶臂袖。云韶避而不惊,反手一抛灵符,引幻雾阵生。洛书隐轻点灵砂,结界两重,令阵法瞬间错乱。萧霁辰却凭一已灵力封住昭鸢身畔空间,“昭鸢,一步之差便是死生。”
绝境之中,昭鸢眸光流转,心底权衡。傅家归属,宗门势力,裂界危机,皆在此刻交织。她定声道:“此局再难,唯有自查,谁都不能左右我。”
话落,云韶手中灵光烁然,院墙轰然碎裂。澹台珩反应极快,拉昭鸢疾退入侧门。“楼上东厢,傅家秘库!”她低声道。
洛书隐以灵砂封后路,“五息之内,速入秘境。”萧霁辰凝视昭鸢,似有千言万语,却只是低声道:“你若出了事,我不敢见皇祖。”
昭鸢眼中冷意减退些许,道:“今日之后,你我再论盟敌。”
三人鱼贯踏入暗道,身后雾阵环绕。楼内幽黄灯光下,傅家密库石门赫然在目。澹台珩以幽冥门暗符开锁,石门嗡然开启。密室内陈列着雕刻灵纹的古匣,床脚下藏着一片碎玉,玉中有血丝游走,昭鸢顿感心头一跳。
“此物与你血相近。”洛书隐取玉以灵力探查,玉中铭文显现,一段旧语浮现:血归裂界,族守九州。
澹台珩眼神复杂,“幽冥门旧卷有载:傅家先祖,本为裂界守门,血脉若废,界将崩。”
昭鸢指尖轻触玉纹,霎时灵纹流转,密室显现暗格。格内藏着一页血色羊皮,昭鸢展开,瞳孔骤缩——上书“风鸢之契”,署名——傅氏弃女。
空气骤然压抑。萧霁辰低声问:“你父母,是否曾遗落此契?”
昭鸢抿唇,心中抽痛。旧案如针,亲情已成过往,权力与自救编织成新的牢笼。她低声道:“傅家弃我,为权而生。今日得知血脉之契,唯我自决。”
密室外宗门阵法已乱,云韶掌控人心,调度傅家死士与宗门高手围剿。萧霁辰以玉章调动皇命亲卫,在窄室出口与云韶对峙。
“昭鸢,你若不归左相府,此生无路。”云韶眸光冷然,不见一丝柔软。
“你要的是遗物,不是我。”昭鸢回应如冰。
云韶唇角带笑,却终究话锋一转:“我劝你慎重。”
澹台珩忽然于暗格中翻出一枚黑色幽冥印,冷笑道:“云韶,你左相府未必掌控幽冥门,裂界之事,怕是你也身不由已。”
局势一触即发,洛书隐灵砂再展,云雾结界骤然活动,将众人包裹于迷障。外界声势愈烈,内里却安静得只剩心跳。
昭鸢静立暗室中央,血脉之谜,父母遗契,庙堂权谋皆一线牵动。她目光从羊皮契约上移开,心头淡淡苦涩终与新生的坚毅交融。
“此后,我不再为傅家而活。”昭鸢抬头,声音轻却坚定,“裂界未破,苍生岌岌。我自会破局。”
澹台珩轻拍她肩,黑眸带笑:“你终于像个幽冥门少主的样子了。”
萧霁辰眸光深沉,唇边微勾,却未言语。
密室外喧哗渐起,云雾起伏,一场天下大势悄然拉开。
昭鸢缓缓收起羊皮契约,心头的挣扎终归于安定。她握紧掌心血玉,目光如刃,注视着石门之外风起云涌的夜色。
这一次,她不会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