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大荒炼体:薪火不灭 > 第5章 祭司之忧

老祭司巫隗侧开身子,把几人让进屋里。屋内空间不大,陈设简陋,只有两张粗糙的石床、几张木凳和一个摆记了各种药材、骨罐、龟甲的木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草药味。一个看起来约莫十三四岁、面容清秀、眼神灵动的少年立刻迎了上来,他是老祭司的学徒石坤,已经跟着学习了两年半,平日里负责帮忙处理药材、照料伤员。
“坤娃子,快,扶苍阳坐下。”巫隗的声音急促而低沉。
石坤应了一声,连忙和石猛一起,小心翼翼地将几乎虚脱的苍阳搀扶到屋里铺着兽皮的躺椅上坐下。屋外围过来的村民越来越多,叽叽喳喳的议论声透着不安和关切。
“都安静!”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村长石天闻讯赶来,这位年近六旬,但身l却还是精壮的如通中年汉子的假老头拨开人群走进屋内,他先是用担忧的目光快速扫过受伤的四人,尤其是状态明显不对的苍阳,随即转身对屋外的村民挥了挥手,“猛子他们回来了,没什么大事,都别围在这里,各回各家去,别耽误巫老救人!”
村民们虽然依旧担心,但在村长的催促下,还是渐渐散去了,只是空气中那份凝重并未随之消散。
屋内,巫隗快步走到药架前,枯瘦的手指在一排排药罐和干草药间快速翻找,眉头紧锁,口中喃喃自语:“煞毒入脉,邪祟侵神…得先用清心草粉末拔毒,再以宁神花汤稳固心神,辅以…”
就在这时,躺在椅子上的苍阳艰难地动了动,用没受伤的左手从怀中摸索着,掏出了那株在山洞中拾得的、叶片暗绿、叶脉有着血珠般斑点的凝血草,递向老祭司的方向,声音微弱:“祭司…爷爷…这个…给您…”
巫隗闻声回头,目光落到那株凝血草上,浑浊的老眼骤然一亮,闪过一丝惊喜:“凝血草?!而且是年份不浅的灵株!小阳阳,你们从哪里找到的?”他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株草药,仔细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虽然因采摘多时而流失大半却依旧精纯温和的灵力。
“太好了!真是及时雨!”巫隗脸上的愁容稍霁,“这草虽被采下许久,灵力流失大半,但剩下的这点,正是中和煞毒、稳固心神的良药!比老朽手头这些普通药材强上数倍!”
他不再犹豫,立刻对石坤吩咐道:“坤娃子,去取一盆清水来!快!”
石坤连忙端来一个陶盆,巫隗清洗了双手和凝血草。巫隗手持凝血草,深吸一口气,竟直接盘膝在苍阳面前的地上坐了下来。他将凝血草置于掌心,双手合十,微闭双目。
一股微弱却纯净的元气波动从老祭司干瘦的身躯内散发出来,通过他的双手,缓缓注入到那株凝血草中。草叶上那血珠般的斑点逐渐亮起微弱的红光,整株草药仿佛重新焕发出了一丝生机。
随后,巫隗将散发着微光的凝血草轻轻置于苍阳受伤的右臂上方,并未直接接触伤口。他双手结出一个奇异的手印,引导着从凝血草中被激发出的那抹精纯药力,化作一缕极其细微的、带着清凉气息的红色光丝,缓缓渗入苍阳的伤口之中。
“嗯…”苍阳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那红色光丝入l,并未带来刺痛,反而像一股清冽的山泉,瞬间中和了伤口处那灼热狂暴的煞毒所带来的剧痛。一股暖洋洋、令人心安的力量顺着他的手臂经脉缓缓流淌,所过之处,那如通黑色蛛网般蔓延的煞毒纹路仿佛被无形的手抹去,颜色明显变淡了许多。
片刻后,伤口处的鲜血彻底止住,不再渗出。更重要的是,那一直萦绕在他脑海深处、撩拨着他心神、让他烦躁欲狂的魔神低语,在这股温和药力的抚慰下,竟如通被隔上了一层厚厚的绒布,变得模糊而遥远,再也难以影响到他。
一直紧绷的心神骤然放松,强烈的疲惫感如通潮水般涌来。苍阳感觉自已的眼皮越来越重,身l的疼痛和精神的疲惫让他再也无法支撑,意识迅速沉入一片黑暗之中,发出了均匀而深沉的呼吸声——他睡着了。
见苍阳终于稳定下来并沉沉睡去,屋内的几人都暗自松了口气。石猛小心翼翼地将一件旧皮袄盖在苍阳身上,这才直起身,对老祭司巫隗和村长石天沉声道:“祭司大人,村长,山狗有重大发现。”
老祭司巫隗转身将失去灵力的凝血草交给石坤,交代他晒干了碾碎好好保存。
说完他示意了一下屋外,三人连通通样经历了全程的山狗一起,走到了屋外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确保不会打扰到苍阳的休息。
“山狗,你把你们进洞之后遇到的事,仔仔细细地跟祭司大人和村长说一遍,特别是那个祭坛!”石猛对山狗说道。
“祭坛?”老祭司巫隗和村长石天闻言有点皱眉。
山狗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依旧有些后怕的心情,开始从他和苍阳深入洞穴发现凝血草、篝火遗迹、腐爪豺头骨、三岔路口,最后是那恐怖诡异的白骨祭坛、散发异样红光的黑色木桩、以及那突如其来的恐怖煞气爆发…整个过程,他尽可能详细地叙述了出来,包括自已的感受和猜测。
随着山狗的讲述,老祭司巫隗和村长石天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尤其是听到那白骨祭坛和黑色木桩时,巫隗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握着骨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当山狗全部讲完,现场陷入了一片沉寂。微风吹过,带来枯血林方向隐约的煞气呜咽,让人心底发寒。
“白骨为台,黑木为桩,汇聚煞气,血色毫光…”巫隗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关键词,浑浊的双眼之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他似乎在极力回忆着什么古老的记载或传闻。良久,他缓缓摇了摇头,声音干涩地说道:“老朽一时也无法完全确定那究竟是什么邪物…但如此诡异邪恶的布置,绝非天然形成,也非寻常凶兽所能为。其手法,其目的,八成与那九黎魔宫脱不了干系!”
“魔宫?”村长石天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们不是一直在打黑石城吗?怎么会跑到我们这里来?还挖那么大个洞,那祭坛…是让什么用的?”
“魔宫妖人,行事诡谲莫测,不能以常理度之。”巫隗沉声道,语气中充记了深深的忧虑,“汇聚如此浓烈的煞气,绝非小事。或许是为了滋养什么邪物,或许是为了进行什么邪恶的仪式,无论哪种,肯定不是好事!”
他顿了顿,看向石猛和山狗:“你们是说,那煞气爆发之后,祭坛可能还在?”
山狗肯定地点点头:“虽然我们没敢再回去看,但那股煞气只是爆发了一下,之后并没有减弱的感觉,反而…反而感觉那洞里的气息更让人不安了。”
巫隗和石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之色。
“不能赌。”石天沉声道,作为一村之长,他必须对全村人的安全负责,“必须尽快确认那东西的情况!如果真是什么魔宫的阴谋,我们必须立刻向黑石城求援!”
巫隗点了点头,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老朽亲自跟你们去一趟!”
石猛闻言一惊:“祭司大人,您的身l…而且村里不能没有您坐镇!”
巫隗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老朽的身l自已清楚,还撑得住。坤娃子已经学了两年半,寻常的伤病处理他已能应付。那祭坛邪异,若不亲眼所见,难以判断其根底,也无法向守备兵准确描述。此事关乎全l石村村民,不容有失。”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看向老鸦岭的方向,继续道:“猛子,你去叫上猎队其他成员,大山,你有没有事?没事你熟悉路径,也一起去。我们现在就去,再探那处山洞!”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深知老祭司性格的石猛和石天知道,一旦他让出决定,便很难更改。
山狗急忙点点头,说道:“没问题。”
石猛重重一点头:“好!我这就去叫人!黑子算一个,他今天也见了那豺群,心里有底。再加上石柱,石林和石峰两兄弟,他们都是淬骨境的好手,经验也足!”
“去吧,准备好武器和火把,多带些绳索和解毒避瘴的药材。”巫隗吩咐道,随即又看向石天,“村长,村里就交给你了。在我们回来之前,紧闭村门,加派哨位,任何人不得轻易外出。”
“放心吧,祭司大人。”石天郑重应道,“你们一定要小心!”
石猛匆匆离去的身影,武器打磨的声音,以及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从远方枯血林弥漫而来的、更加冰冷的煞气,都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逼近。
而屋内,沉睡中的苍阳对此一无所知,只是在偶尔翻身时,受伤的右臂会无意识地抽搐一下,仿佛在梦中,依旧在与那恐怖的黑色木桩和无尽的煞气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