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并未停歇，旧工业区的街灯依旧昏黄。智探社的会议室内弥漫着一股咖啡与消毒水混杂的气味，墙上投影正显示着小区命案的现场照片与时间线。孙尧在电脑前揉揉鼻梁，屏幕跳动着一串窄窄的代码流。他刚从嫌疑人王栋的个人终端里恢复了最后一段通讯——案情的最后一环，已然露出水面。
苏芷妍站在白板前，冷静地梳理着死者l表的钝器伤特征。她手中的激光笔停在死者颞部的位置，细微的创口角度仿佛在诉说着被遮掩的真相。
“伤口并非争执时形成，而是事后补刀。”她抬眼，与严哲对视，目光比雨夜还冷。
王嘉心抑制不住自已的激动，唰地从资料堆中抽出一份邻里访谈记录，“那就是，邻居们听到的争吵确实是诱饵？”
“没有错。”卓新铭推了下眼镜，言语中带着一丝陷入推理后的锋锐自信，“争吵制造的是表象。不仅混淆了时间线，更误导了我们对于作案动机的判断。”
孙尧拍了拍键盘，窗外雷声隆隆，他的声音却很平静：“我找到了案发前后王栋的微信通话记录。他和一串陌生号码有密集联系。归属地，是东郊无名的公用通信基站。”
“深网那一块？”严哲微皱眉，指节敲击会议桌面。
“比深网还滑溜。”孙尧笑容僵硬，“用的是一次性匿名设备，通讯协议杂糅了三种加密。他们刻意在误导追踪。”
“背后有人指使。”卓新铭的声音几不可闻，却像针扎进众人的神经里，“王栋只是棋子。”
空气只剩下时钟咔哒的机械声。苏芷妍把目光移回照片，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但她手里的激光笔轻颤着，像是在与谁无声对抗。
……
“凶器藏在了下水道拐角，物业监控也被人提前关闭。”王嘉心咽了口唾沫，“这不像是社区矛盾演化的随机杀人。”
“不是。”严哲的语调没有一丝犹豫，“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操控。受害者与王栋有积怨，但推动王栋下手的，不只是仇恨。”
他扫了一眼大屏幕上密集的通联图谱，将各节点细线逐一点亮。
“看看这里。”他指着其中一处光点，“案发前三天，这条通信线与另外四起都市边缘小案通时活跃。”
会议室陷入更深的静默，只有窗外雨滴砸落铁皮的声音此起彼伏。
“所以，这是一条犯罪操作链。”苏芷妍显然更关注动机，“利用社会矛盾，掩护真正想要的结果。”
“或者，”卓新铭低声补充，“测试我们——这群‘l制外’的新玩家到底有多大能耐。”
孙尧敲打着桌边的铅笔，嘴角浮出一丝苦笑。“这帮人，看起来比我之前在深网潜伏遇见的都沉得住气。这案子只是开始，他们在观察我们回应。”
严哲神色冷峻，目光却锋利如刀。他慢慢地将一份通信追踪资料推向中心：“真正的幕后，暂时不会现身。但我们可以顺着这条链，反查源头。”
雨点更加密集，彼此的呼吸都低沉了几分。
……
夜幕降临，警车的灯光透过百叶窗斑驳投进屋子。技术员们收拾现场设备，王嘉心却仍倚在窗边，思绪难平。
“其实我还是不太明白。”他轻声说，“王栋为什么会在纠纷后一步步掉进陷阱？难道就没有丝毫察觉？”
“人性有时脆弱，一旦被折磨到临界点，推一下就失控。”苏芷妍收拾着手套，动作小心却不失力度，“比法医学的纤维断裂还脆弱。”
卓新铭站到他身旁，语调温和却带着深意。“更可怕的是，有人善于操纵这种脆弱，将破碎的情绪用作最隐蔽的武器。”
孙尧插嘴打趣：“连技术宅在网络里都不会无限安全，现实中更残酷。嘉心，这也是你成长的代价。”
王嘉心没有回头，只是缓缓握紧了拳。
……
一切调查报告、现场证据都已交接完毕，小区已经恢复平静，警戒线解开，住户们窃窃私语地返回楼道。案件以王栋自首落幕，都市表面的秩序重新归位。
但智探社的气氛并未因一桩结案而放松。夜色浓重，办公室的灯光显得孤独。
严哲泡了一壶浓茶，目光在窗外不断扫描。他低声说出心中的疑虑：“突如其来的自首，只怕是背后那只手担心我们追下去，故意画上句号。”
“他们在挑衅。”孙尧在椅背上一歪，张扬的表情此刻变得警觉，“天网恢恢，但他们专挑漏洞钻。这城市里有很多地方，是法律和秩序的暗角。”
“我们会把他们揪出来。”苏芷妍静静地开口，仿佛在陈述一个必然。
卓新铭抬头，柔和的眼神里掠过短暂的阴影，“我们也要小心，揭开真相不是朝阳，总会照见魑魅魍魉。”
严哲点点头，他的声音低而有力：“无论是谁，敢在我们眼皮底下挑衅，就得让好暴露的准备。”
夜色透过玻璃，城市的迷雾仍未散去。第五起案卷归档，厚重的档案封页合上，智探社成员们的背影被灯光拉长。
谁也未曾放下心头疑团，他们比任何时侯都明白：这仅仅是第一步，下一道波澜正在暗影中悄然生成。
此刻，远处的高架桥下，一辆无标识的黑色轿车静静驶过摄像探头死角，车内微弱的蓝光一闪即灭。正中后座里，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敲打着平板上跳动的城市地图。
城市还在呼吸，但迷雾比雨夜更难以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