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沸腾。
「这,这是什么情况?」
「姜晚不是死了吗?怎么下注的?」
「我天,是程序出错了吧!好端端怎么会跳出谢总死的选项!太可怕了!」
「天,你们快看」
混乱中,只有姚琳走到玻璃片前,望着我没了气息的模样,得意地笑。
她早就看出谢怀瑾对我尚存爱意。
明明没她年轻漂亮,还抓着谢怀瑾不放。
她早就看我不爽了!
所以,故意玩她最擅长的狼人杀,次次抽中狼,刀我。
等我受不了了,自然会选择毒死她。
而谢怀瑾也很配合她,将我带到了实验室。
一切都水到渠成!
只要我死了,谢怀瑾自然会慢慢放下我,她只需要安心代嫁。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躺在钞票上睡觉的未来,笑得花枝乱颤——
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想要喊,却发不出声来,实验员那张扭曲的脸正贴着玻璃上,死死盯着她
就在谢怀瑾靠近我的刹那,我猛地揪住他衣领,狠狠吻了上去。
——卡点二——
他一瞬间转惊为喜,轻轻拍着我的背:「晚晚不怕,有我在,不害怕」
他开心不过两秒,突然发现嘴里被渡进了苦涩的液体。
苦中带腥,呛得他呼吸不上来。
「唔——!」他猛地推开我,使劲抠嗓子眼,「晚晚你喂我喝了什么?!」
观察室里都惊呆了。
「姜晚强吻谢总?!我天,够刺激啊!」
「是啊,好像还喂谢总喝了什么。」
「一直听说姜晚是舔狗,没想到还真是,复活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强吻男人!」
「等下谢总会怎么做啊?不会跟她原地复合吧?」
「等等。」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哪儿不对,「你们没发现可怕的地方吗?大屏幕有人下注谢怀瑾死,正是姜晚,可她现在又强吻谢总」
一时间讨论声不断。
谢怀瑾手指深深抠进喉咙,却仍下意识挡在我前面,「晚晚快走这里危险」
可一切我看在眼里,只觉得恶心。
是他亲手把我送到实验室的,现在却想保护我?
若不是我拥有特殊体质,恐怕这会儿毒入五脏,血都流干了。
难不成他还要抱着我的干尸哭着对我说他情深不能自抑?
我冷冷勾唇:「别挣扎了。」
他脸色骤变,刚要开口,却猛地弯腰干呕,膝盖重重砸在地上。
「晚晚!」他挣扎着伸手抓我,「毒药会挥发出毒气,太危险了再吸我们会没命的
「现在你跟我一起走。」他拉住我的手,就往门口方向跑。
我却不听。
一把甩开他,把他狠狠推到地上。
谢怀瑾摔在一滩药液里,吃痛吼我:
「姜晚!你他妈能不能搞清楚状况?现在不是耍脾气的时候!」
我默默看向透明屏幕上的显示,不说话。
6
谢怀瑾顺着我的视线看去,脸色刷地惨白。他猛地扭头:「你——」
话没说完,他突然瞪大眼,「噗」地喷出一大口黑血。
比我刚才吐的还要黑。
我慢悠悠擦掉嘴角血迹,毒药刚进食管就被我喂给他,对我影响不大。
可谢怀瑾不一样。
毒入五脏六腑,又吸了太多毒气。
他痛得像条蛆在地上扭动,还不死心问我:「为什么」
我蹲下身,用试管拍拍他扭曲的脸:「急什么,好戏才刚开始。」
隔壁观察室突然炸开锅。实验员们像疯了一样冲向那群富二代,见人就毒。
惨叫声回荡在在屋里。
「呕!你毒错人了!该死的是姜晚啊!」
「呕呕呕,我错了,大哥大姐饶了我吧…我爸妈就我一个儿子」
「谢怀瑾你他妈死了吗!」
谢怀瑾已经痛到缩成虾米,七窍都在渗血,他看我的眼神像见了鬼。
仿佛十多年来第一次看清我。
我轻笑:「这么看我做什么?不都是你手把手教的吗?」
转头看向隔壁乱象,「还有你的菟丝花,也该遭报应了。」
本以为谢怀瑾会恨极了我,至少该骂我蛇蝎心肠。
谁曾想他浑身是血,拖着血痕一点点爬向我。
几个实验员举着毒药蠢蠢欲动,死死盯着他。
我摇了摇头。
实验员立马恭敬让开一条道。
我看见谢怀瑾颤抖着抓住我裙角,血混着泪往下淌:「晚晚,不要离开我
「姚琳很像你刚毕业那时候,我从她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才对她多照顾一些。
「都怪我瞎了眼,你才是我最爱的人你现在这样都是在吃姚琳的醋对不对?我懂,你太爱我了才会吃醋,我也好爱——」
「爱?」我嗤笑一声,突然暴起踩上他的胸膛。
清晰的骨裂声在死寂的实验室里炸开。
「这一脚,是替被你杀死的孩子踩的。他才四个月大,手和脚才刚长出来,就死在我肚子里。」
他身体剧烈抽搐,却连惨叫都发不出,只有黑血从嘴角汩汩流出。
我居高临下碾了碾脚尖,感受着肋骨在脚下断裂的触感,愉悦地眯起眼:「这一脚,是替当年那个瞎了眼看上你的蠢货踩的。」
谢怀瑾居然在剧痛中睁开眼,涣散的瞳孔里倒映出我扭曲的笑脸:
「晚晚你踩我的样子好看,我发现我更爱你了」
还给他打爽了?
我恶心得不行,正打算最后一脚下去,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阿瑾——!」
我偏头看去,那个柔弱如菟丝花的姚琳此刻正拼命撞击着防弹玻璃,她满脸是泪,美甲在玻璃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姜晚!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一嗓子出来,谢怀瑾吓得昏了过去。
吸入了太多毒气,精神又受到重击。
我收回脚,在实验员簇拥下离开了实验室。
我爸是科学家,小时候他经常拿我试毒——我妈忍不下去才跟他离了婚。
却恰恰成就了我的体质,百毒不侵。
我的体质是对所有毒药免疫,味觉灵敏,能精准尝出毒药成分。
九岁那年能救下中了毒的谢怀瑾,也是因为我尝出他吃了毒鼠强。
告诉医生,省去了检查时间。
第一眼见到实验员,我就用眼神示意他们去跟负责人谈交易,毒晕那帮富二代来勒索他们父母。
该不会以为我真要帮他们勒索吧?
呵,我是在帮警察争取时间啊。
7
谢怀瑾把我送进实验室那天,我涂上用了八年的口红。
他不会知道,这支口红里藏了微型定位器——省厅的同事,就是跟着这个找到毒窝的。
我刚毕业就进省公安厅成了鉴毒师,有新型的毒品,就会来找我。
我来分析成分,从而给他们结论。
跟谢怀瑾结婚,也有了一个富太太的身份可以不去上班,从而暗中帮他们破案。
我也深深爱着谢怀瑾。
只是在他把我送进实验室那一刻,就不爱了。
而这个实验室也确实是我自己想进来的。
这里研究的都是取人性命的违禁毒药。
流向豪门取人性命,或者贩卖到境外做交易。
经常变换地点警方根本搜寻不到,我们还在找机会怎么才能找到他们的踪迹。
没想到,谢怀瑾居然把我送了进来,让我有了这次机会。
我只好,顺水推舟。
所谓勒索,不过是拖延时间的烟雾弹。
负责人正蘸着口水数钞票,警察却来了。
我也终于松了口气。
紧绷的那根弦一松,整个人也像被抽干了力气轰然倒地。
再次醒来时,我看到了蓝色窗帘。
是国内的医院。
老局长看我醒过来,皱着眉说我:
「你怎么能擅自行动呢?就算带了微型定位器,跟嫌疑人近距离接触也很危险!」
虽然担心,但语气里还是满满的严厉。
我无奈耸了耸肩:「被老公丢进毒窝,我有什么办法呀?
「不过没有这次机会,我们还找不到窝点,也找不齐证据,抓到了吗?」
老局长年近退休,我是被他招进来的,早已将我当做亲女儿对待。
他被我气得吹胡子瞪眼,却也拿我没办法:
「人一个没落全抓到了,找了医生给他们检查。
「总体还是清醒的,只是吸了点毒气,一个两个吐得昏天黑地的,先送医院治,治好了再慢慢审。
「实验室里的毒药,全部上交国家,配方经过改良会变成医药用品,给人民谋福利。」
想动,却不小心扯动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缓了好一会儿,我轻轻笑了:「人证物证齐全,他们跑不了。」
老局长痛骂谢怀瑾太薄情。
倒是我神色淡淡,问:「他还不肯走?」
这次谢怀瑾伤得很重,刚醒来就摔下了病床。
跪在我病房门口,赶都赶不走。
执着于求我原谅。
闭了闭眼,再睁开眼迎上老局长复杂的目光,我声音平静:
「局长,把我推出去吧。」
老局长想劝我。
不过没劝下来。
只能把我扶到轮椅上推向病房外。
8
病房走廊上,谢怀瑾本来跪在门口,可剧痛让他像条濒死的狗,趴在地上喘气。
看到我,他既高兴又悲伤,想爬到我面前,被几个警察拦下了。
他们不许谢怀瑾靠近我,防止他再次伤害我。
「晚晚,晚晚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晚晚对不起,之前的事都怪我不好,我当时只是让人给你准备了苦瓜汁。
「不管多少杯苦瓜汁,都是鲜榨的,你喝多了顶多打几个嗝,根本不致命。
「是姚琳那个贱女人偷偷把毒药换成苦瓜汁,才让你出了事,还好你有百毒不侵的体质没出大事,不然我死一百次都没法给你赔罪。」
他越说越后悔,最后,狠狠锤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
我静静把玩自己的长发,声音无波无澜:「你可以走了吗?」
他垂下眼眸。
「我,我发现我更爱你了,晚晚求求你别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哪怕当你的小白鼠,帮你试毒也可以,只求你别离开我。」
他眼角泛红,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满了祈求。
听他讲这么多废话,我也累了。
「谢怀瑾,你该不会有特殊癖好吧?对你好的你不喜欢,我喂你吃毒还把你毒爽了?
「你包庇制毒实验室,和他们搅和在一起,是违法的,你名下的公司和财产,是要充公的。
「至于你,你只是过怕了穷日子,才向我这个三十岁的老女人低头,在你眼里,我算什么啊?」
谢怀瑾如遭雷击,连连摇头否认:「不是这样的。
「晚晚,我是真的爱你,我的一切都可以给你,即便要我把命赔给你」
我丝毫不肯配合他:
「少给这些没人要的东西,你要是还有一点点良心,就跟我把婚离了。
「我们还能做朋友,如果不同意,就等着分居满两年我起诉离婚吧。」
9
谢怀瑾最终还是同意了。
他想最后一次看我真心笑,哪怕是因为离婚。
从民政局出来,他像死了亲娘。
「晚晚。」他突然抓住我的手,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过,「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还来不及甩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扑了过来——
「怀瑾!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姚琳像只发狂的野狗,死死抱住他的腰。
脏乱的头发黏在脸上,搂着谢怀瑾又哭又笑:「你没死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
「滚开!你这个疯子!」
惊恐爬满谢怀瑾的脸。
他拼命挣扎,连声音都变了调。
可姚琳真疯了。
实验室那天的记忆在她脑子里搅成浆糊——
被按在地上灌毒药的痛苦,警察破门时的狂喜,对牢狱的恐惧,全都混在一起。
到最后,她只能幻想谢怀瑾始终护着她,把谢怀瑾当成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我后退半步,荒谬得想笑。
这算什么?离婚礼物?
10
谢怀瑾被警察压回了警局。
听说把什么都交代了,声泪俱下,可信度很高。
他是听姚琳的话来到了这家实验室,也的的确确交代把毒药换成苦瓜汁。
说只是想让我学乖,但不想要我死,什么都交代了,唯独没说我踩断了他三根肋骨,还说对不起我。
警局的人问我有没有什么话带给他。
我摇摇头。
回想两个月以来受的苦。
我是真的不爱他了。
姚琳疯疯癫癫没法交代什么问题。
但证据面前她的罪很清晰,让实验员使劲给我灌毒药,想要我的命。
她本就和实验室关联很深,把不少外地人拐到实验室试毒。
这次就是为了踹走我,看我占着谢太太的位置不放,心生恨意。
就起了把我送到实验室当小白鼠的心。
可现在她疯了,一切报应转移到谢怀瑾身上。
谢家公司被依法查封,谢怀瑾又低不下头给曾经的同行当员工。
高不成低不就,只能跑去送外卖,还经常因为和顾客起冲突被投诉。
只有姚琳像条八爪鱼死缠着他。
我回了省厅,重新投身于鉴毒事业,连熬三个通宵鉴定了三批新型毒品。
新来的实习生都惊呆了:「姜姐,你这效率也太吓人了!比机器还精准!」
我笑笑没说话,低头继续分析样本。
曾经为谢怀瑾荒废的事业,被我一点点捡起来。
协助警方打击一个又一个毒窝。
看着红日高高悬在天空,驱散黑暗,给人间带来新的光明。
陆陆续续,还能听见谢怀瑾的新消息。
每个月赚1800,除了养自己,还要养姚琳。
昔日柔柔弱弱的菟丝花,如今变成绕颈藤,一点点吸去他最后一丝养分。
而以前打赏服务员都要花一千的男人。
早已被生活的重担压弯了腰,两块五都要跟大妈讲价。
又是新一年。
我在头条上看见了谢怀瑾。
他承受不了生活的压力,一碗毒鼠强下去。
送走自己,也送走了姚琳。
看到头条的我,正坐在同事车里,奔赴下一个任务地点。
【有钱人家的少爷可真脆皮,一点苦都吃不得。】
【跟会不会吃苦没关系好吧?这明明就是他个出轨男的报应!】
【赞同楼上,辜负真心的人要吞一万根银针。】
一条条翻着评论,我不由得有些失神。
当年为他解了的毒鼠强,如今还是还回来了。
同事问我在看什么,我愣了愣,语气毫无波澜。
「刷视频呢,你好好开车。」
边说,边编辑评论:
【他前妻会有自己新的生活,别再提了,让过去的人留在过去,值得期待的在未来。】
点击发送,我抬头看向窗外。
警车呼啸着穿过城市,后视镜里落日熔金。
我值得更好的,蒸蒸日上的事业还在前方等我。
我不应该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