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退婚后我成首富 > 第10章
第三日清晨,天光微明。
苏记胭脂铺门前尚未挂出招牌,青砖小巷还浸在薄雾里,只街角卖炊饼的老汉刚支起炉灶,炭火噼啪作响。
忽然马蹄声碎,由远及近,清脆得如同玉珠落盘,在静谧的晨色中格外刺耳。
一辆描金朱轮马车骤然停驻,车帘一掀,一道霞影纱裙翩然落地。
步摇轻颤,珠玉无声,顾明珠踏着晨露而来,裙裾拂过门槛,像一道烧灼空气的烈焰。
她身后两名浓妆婢女紧随而入,趾高气昂地扫视四周。
店中几位正在挑拣香膏的妇人被这阵势惊住,纷纷后退,连呼吸都放轻了。
“这等陋室也敢称‘养颜圣品’?”顾明珠环视一圈,唇角勾起讥诮,“四壁发霉,案几积尘,莫不是拿猪油掺粉哄骗乡妇?靖安侯府的脸面,就是被你这种商贾败坏的。”
话音未落,她扬手一掷——
“啪”地一声,一盒素颜膏砸在柜台上,盖子崩开,乳白膏体溅出一角。
正是苏记最畅销的“雪肌凝露”。
柳莺儿脸色发白,急忙上前:“小姐息怒!此物乃本店精研三年,用料考究……”
“滚开!”一名婢女伸手猛推,柳莺儿踉跄撞向货架,几瓶花露倾倒,碎了一地幽香。
店内一片死寂。
就在此时,内堂珠帘轻响。
苏瑾言缓步而出。
她未梳繁髻,仅绾一支素银簪,穿月白色细绸褙子,外罩淡青比甲,衣袖宽大却掩不住指尖的沉稳。
她目光扫过狼藉地面,又落在那盒被摔开的膏体上,神色未变,仿佛眼前不过是一场寻常风波。
她亲自取来一只新制白瓷碟,舀取少许“雪肌凝露”,动作轻柔如抚琴。
“姑娘若不信,”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可当场再抹一次——肌肤是否受损,三日便知。”
顾明珠冷笑:“你以为我怕你这点伎俩?”
“不过,”苏瑾言抬眸,眼底波澜不惊,“既为验真伪,不如请太医署见证。三日内每日记录肤况,若有红肿溃烂之症,苏记愿倾家赔偿,闭门谢罪;若安然无恙,则顾府需在《京华旬报》登文致歉,澄清谣言,如何?”
满店宾客哗然。
有人倒吸冷气,有人窃窃私语。
谁也没想到,一个被退婚、被唾弃的商女,竟敢当众与侯府千金立下赌约!
顾明珠一时语塞。
她原以为对方会跪地求饶,痛哭流涕地磕头认错,好让她尽兴羞辱一番,扬名而去。
可苏瑾言没有半分怯懦,反倒将局势反推至她面前,逼她应战。
“你……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顾明珠立契?”
“我不配。”苏瑾言微笑,眼神却锋利如刀,“但你的名声配。京都有多少贵女以貌取人?又有多少人因一句‘有毒’便弃用苏记?若连自证都不敢,那才是真正的丢脸。”
她顿了顿,指尖轻点瓷碟:“还是说,顾小姐怕了?怕自己脸上长出疹子,毁了待嫁的容颜?”
这话一出,四周响起压抑的嗤笑。
顾明珠面色涨红,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不能退。退一步,便是全京城的笑话。
“好!”她咬牙,“我答应!但若你敢耍花样,本小姐定让你苏记灰飞烟灭!”
“自然。”苏瑾言从容取出笔墨,“契约一式两份,签字画押,明日午时前,请周太医到场查验初始肤况。”
她提笔欲写,忽听门外传来低语——
“听说了吗?西市茶楼已开了赌局,赔率三比一,押苏记赢的越来越多……”
顾明珠猛地回头,眼中怒火几欲喷出。
苏瑾言却已收笔,将契约轻轻推至柜台中央,嘴角微扬。
夜色未散时,她已在灯下修书两封。
第一封送往太医署副使周太医手中,附秦伯亲笔推荐信——那位曾被她救过孙女性命的老御医,以及整整三年客户过敏零记录的账簿,每一页都按着红指印。
第二封,则由阿竹秘密送至崔侧妃府上贴身婢女春桃手中。
此人曾因手伤溃烂,得苏记特制药膏治愈,一直感念于心。
信中仅寥寥数语:“三日后宫宴,若见佳人面若春雪,请问一句‘何处得此容光’。”
同时,她命柳莺儿连夜赶制十盒特供版“蝶恋花·夜露”,瓷盒底部暗刻“御方监制”四字,纹路极浅,非近观不可见。
这些盒子,不出售,不标价,只为馈赠那些即将开口的人。
风未起,棋已落。
而此刻,苏记门外已有百姓驻足围观,议论纷纷。
有人说她是疯了,竟敢与权贵对赌;也有人说,这女子眼神太静,静得不像怕输的人。
烛火映照她侧脸,眉目如画,却藏锋于温婉之下。
而是要让整个京城看见——
她苏瑾言,哪怕孤身一人,也能把羞辱踩成垫脚石,一步步踏上他们仰望不得的高度。
次日午时,周太医亲临苏记,查验配方后点头:“所用玫瑰露、蜂蜜、冰片皆合规,无违禁之物。”他应允主持三日观察,并提醒:次日午时,烈日悬空,西市街面蒸腾起一层薄雾般的热气。
苏记胭脂铺门前却早已围得水泄不通,百姓踮脚张望,连隔壁绸缎庄的掌柜都撂下算盘跑来凑热闹。
周太医一袭青衫步入店内,眉目沉静,袖口微卷,手中提着一方紫檀药箱。
他未多言,只朝苏瑾言略一点头,便径直走向柜台,将那盒被顾明珠摔裂的“雪肌凝露”取出,细细查验。
粉末质地、气味浓淡、膏体延展性……他一一记录在册,又取少许置于银针之上以火试毒。
良久,他抬眼,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所用玫瑰露采自清明前三日晨露浸润之花蕊,蜂蜜为贡级槐蜜,冰片纯净无杂——皆合规,无违禁之物。”
人群哗然。
有人低声惊呼:“真不是毒药?”
另一人摇头:“我还以为她要栽在这儿呢……”
周太医合上簿册,目光落在苏瑾言脸上:“老夫信的是药理,非人情。然顾小姐乃侯府千金,身份敏感,若中途生变,朝廷问责下来,恐牵连老夫官职。”
苏瑾言闻言,并未辩解,只转身从内柜取出一只乌木小匣,双手奉上:“此为‘安心膏’,专为医者调制,不含香料、不扰脉象,仅供您家人日常养护。医者仁心,也需安眠。”
匣盖轻启,一股清幽草木香缓缓溢出,正是以石斛、茯苓、珍珠粉慢熬七昼夜而成,养神定悸,尤宜操劳过度之人。
周太医凝视她片刻。
这女子眼神清明,无谄媚,无哀求,唯有坦荡与筹谋后的笃定。
他终是接过匣子,低声道:“老夫非为你站台,只为真相。”
话落,人群再度骚动。
赌局赔率悄然翻转——二比一,押苏记赢者已占上风。
当夜,更鼓三响。
灯下,一名身着灰袍的情报吏正疾书密报:《京畿女性消费图谱》新增一页标注——
“顾氏女,情绪性消费主导型,易受同阶层影响;决策依赖口碑传导,抗风险能力弱。”
末尾附注:目标人物对“容貌焦虑”极度敏感,建议后续诱导其陷入“群体否定”情境。
与此同时,苏记后院作坊仍未熄灯。
柳莺儿带着绣工们连夜赶制最后一批“蝶恋花·夜露”特供版。
瓷盒精雕细琢,底部暗刻“御方监制”四字,纹路极浅,似无意所留,却足以引人遐想。
“姑娘,”柳莺儿轻声问,“真要送出去吗?这些可都没标价……”
苏瑾言立于窗前,指尖摩挲着一枚铜钱边缘的磨损痕迹,淡淡道:“不是送,是种因。今日她们不屑一顾,明日便会争破头来求。”
第三日宫宴前夕,朝阳初升。
苏瑾言亲自立于铺前,素衣如雪,眸光清冽。
她扬声宣布:“自即日起,凡参与‘验毒见证’者,无论作证与否,皆可获赠限量诗签册一本——内含京城十位才女手书诗句,另附‘苏记’新品试用装一份。”
百姓争相围观,孩童钻入人群抢夺,老妪捧册如宝。
不过半日,诗签册分发殆尽,而“苏记”之名,已随诗句流入千家万户。
而此时,皇宫偏殿。
崔侧妃身旁婢女春桃依计盛装出席,颊若桃花,眉目生辉,肤如凝脂映烛光,竟似拂了一层月下薄霜。
席间多位夫人频频侧目,终有贵妇忍不住追问:
“你这肤色,可是用了新贡品?”
春桃轻抿一笑,声若莺啼:“非宫中物,乃西市‘苏记’所出,名唤‘夜露’。”
话音未落,已有三位五品诰命悄然命仆妇记下字号。
御花园一角,萧煜执杯伫立,玄色锦袍隐没于树影之间。
他遥望灯火深处那一抹悄然绽放的光芒,唇角微扬,眸底掠过一丝了然。
风未动,花已开。
一场无声的战役,已在贵妇们的镜前悄然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