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退婚后我成首富 > 第9章
夜风穿巷,吹得檐下铜铃轻响。
苏记胭脂铺的门匾在月色里泛着温润光泽,新漆未干,像是刚被洗过一场血雨。
北坊那三起“溃烂”风波,不过一日之间,便从街头巷尾的流言蜚语,变成了全城茶楼酒肆里的笑谈。
谁也没想到,赵三爷最后这张底牌,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当三位贵妇怒气冲冲踏入苏记门槛时,满街看客都以为这回苏娘子要栽了。
可她只是轻轻抬手,请出秦伯。
老药工须发皆白,手持银针,在众人屏息中将那几盒“苏记”胭脂逐一刮取膏体,滴入清水——正品遇水即化,浮现细密暗纹;而假货则凝结成块,浮起一层浑浊油星。
“劣质猪油掺朱砂。”秦伯声音沉稳,“轻则过敏红肿,重则蚀皮伤肌。”
苏瑾言立于堂前,神色不动,却字字如刀:“我苏记每批出货,均有编号烙印,送货人、收货铺、时间地点,一一可查。”她翻开账册,指尖点落,“三位夫人所购之物,出自东市‘芳华阁’,非我处直供。”
话音未落,人群已哗然。
有人认出,那家“芳华阁”正是赵三爷暗控的私铺之一。
伪造、嫁祸、造谣——手段低劣却狠毒,偏偏撞上了苏瑾言这般滴水不漏的对手。
真相如冰破春河,瞬间席卷全城。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苏瑾言并未趁势追杀。
她遣散围观百姓,只留下一句:“是非自有公论,商道贵在诚信。”
第二日清晨,苏记后院张灯结彩,却非庆功,而是召开“商户恳谈会”。
西市二十七家小铺主陆续而来,多是平日被牙行压榨得喘不过气的散户。
他们原以为今日是招安纳贡,却不料苏瑾言端坐主位,亲手捧出一本泛黄密账副本。
“这是赵三爷十年来抽成三成、强收保护银、操纵市价的记录。”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他靠你们的血汗筑起金招牌,如今,该由你们自己拿回定价权。”
满座寂静。
随即,她宣布新政:苏记开放原料代购渠道,凡有市署备案的小商,凭诚信经营凭证,可按成本价进货,仅收一成手续费,用于仓储运输。
“我不做独食的虎,要做共利的桥。”她说。
有人眼眶发红,有人颤抖起身,当场立约为盟。
柳莺儿执笔登记,条理分明,调度有序,俨然已有大掌柜气象。
她抬头看向苏瑾言,目光里多了几分敬服,少了几分试探。
而此时的赵三爷,正蜷缩在牢房角落,浑身湿透,披头散发。
他在得知联盟成立那一刻,彻底疯了。
提刀夜闯苏记,妄图行刺,却被早已埋伏的差役当场擒下——原来李维为求自保,已将全部行贿证据呈交都察院,连同当年两名主簿的勾结实录,尽数曝光。
公堂之上,赵三爷咆哮如兽:“不过一商女!不过一间胭脂铺!何至于此!”
判官冷笑拍案:“你压榨商户十年,横行西市无忌。今日不过一女子起势,群商归心,土崩瓦解,可知民心所向?商道虽卑,亦有道义存焉!”
判决下来:流放岭南,终身不得返京。牙行解散,资产充公。
消息传出,西市爆竹齐鸣,锣鼓喧天。
小贩们自发列队,抬着一匾送来——“苏娘子一战定西市”。
苏瑾言没有出门迎接,只站在二楼窗边,静静望着那片沸腾的人海。
风吹动她的裙角,也吹散了心头最后一丝阴霾。
这一局,她赢了。
不是靠运气,不是靠贵人,而是靠步步为营的算计、滴水不漏的准备、还有那些曾被踩进泥里却从未熄灭的野心与清醒。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她独坐灯下,摊开一张舆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各坊进货路线、成本浮动、新品反馈。
一支朱笔悬于纸上,似在勾画下一步棋局。
窗外,风停了,蝉也不再叫。
忽然——
三声轻叩。
节奏依旧,如月下旧约。
她笔尖微顿,抬眸望向门口。
那一瞬,灯火轻轻晃了一下,映出她眸底深处的一抹警觉与了然。
她没有起身,也没有问是谁。
只是缓缓放下笔,将手中舆图折好,收入袖中。
门外,一片沉默。
但那份沉默里,藏着某种不容忽视的重量——像山雨欲来前的宁静,又像猎手逼近时的呼吸。
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
“这世上,能在这时候敲我门的……可不多了。”夜风止息,烛火微摇。
苏瑾言指尖还抵在袖中舆图的折痕上,三声轻叩如约而至,不急不缓,却像敲在她心脉之上。
她未曾起身,只将目光沉入那扇紧闭的门扉——能在此时踏月而来、无声无息避过所有耳目的人,整个京城,不过一手之数。
门开。
玄袍男子立于檐下,月光被他身后一片浓暗吞没。
萧煜负手而立,衣襟未整,眉眼慵懒,仿佛只是闲庭信步至此。
可那双眸子,却如寒潭映星,一瞬便锁住她案前摊开的《京畿女性消费图谱》。
“苏娘子这一笔朱砂,画的可不是胭脂水粉。”他缓步而入,靴底无声踩过青砖,指尖轻轻点在图谱边缘一处标记,“这是东坊贵妇每月初五必购‘雪颜膏’的规律;这是南市绣坊娘子偏爱低价香脂却愿为‘限量款’多付三成银钱的心理偏好……你算的,是人心。”
苏瑾言不动声色,只将茶盏推向空位:“王爷深夜造访,若只为点评商策,未免太抬举我这小小铺面。”
萧煜低笑一声,在她对面落座,从袖中取出一份黄绢卷轴,轻轻展开一角——龙纹暗印,朱批隐现,竟是户部尚未公布的密旨副本。
“民间汇兑制,将在三月后于京畿试点。”他声音很淡,却字字如钉,“官办难行,百姓不信。朝廷有意引入民间资本共办,择优授牌。你可愿试试,开一家……银庄?”
苏瑾言瞳孔微缩。
银庄——那是连赵三爷做梦都不敢染指的领域。
权贵垄断,利出一门,商贾只能匍匐借贷,任人盘剥。
而一旦踏入此局,便是直面朝堂博弈、世家围剿。
她抬眸,不再掩饰锋芒:“王爷助我夺回原料定价权,递税令逼牙行自乱阵脚,又送密账断其根基……步步为营,环环相扣。如今再抛出银庄之议,所图岂止一个懂账的掌柜?”
萧煜眸光微动,似有赞许掠过。
“若我要的,不只是开一家银庄。”她声音渐沉,却愈发清晰,“而是让天下商贾,从此不必跪着借钱,不必看权贵脸色存活——您,愿押注否?”
屋内骤然寂静。
烛火噼啪一响,映得他半边面容隐入阴影。
下一瞬,萧煜缓缓从袖中取出一块黑铁牌,置于案上。
牌面粗糙冷硬,正面阴刻“靖商”二字,笔力遒劲,似含千钧之怒;背面则是一行血书小字,墨色已褪,却仍透出当年决绝:
“他日我若掌风云,尔等皆跪拜称臣。”
苏瑾言呼吸一滞。
那是她十五岁那年,在养父被抄家当日,于破庙残垣下写下的誓词。
彼时风雨倾盆,她浑身湿透,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刻于木片之上。
原以为早已焚于烈焰,却不料……
“这句话,本王替你存了一年。”萧煜凝视她,“你说它太狂,可我却知——你不狂,只是忍得太久。”
窗外更深露重,万籁俱寂。
可在这方寸斗室之内,一场足以撼动朝野商局的盟约,已在无声中缔结。
良久,苏瑾言伸手,未取铁牌,而是执起朱笔,在舆图最北端空白处重重一点。
“银庄选址,我已有定论。”
萧煜看着她眼底燃起的火光,终于展颜一笑,起身离去,玄袍消失在夜色尽头,不留痕迹。
第三日清晨,天光微明。
苏记门前锣鼓未响,街巷尚静。
忽而马蹄声碎,一辆描金朱轮马车骤然停驻,车帘微掀——
一道霞影纱裙翩然落地,步摇轻颤,珠玉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