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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着了魔一样,不再理会任何追问,推开人群朝大门外跑去。
可到了人潮拥挤的大街上,他又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奔向何方。
最后,还是“小溪”给了他地址。
那天晚上,他去了我的墓地。
新立的墓碑,照片还是我几年前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
他在那里枯坐了一夜,像一尊正在风化的石像。
第二天清晨,第一个来扫墓的人发现了他。
他歪倒在墓碑旁,额头滚烫,已经烧得意识模糊,陷入昏迷。
而他的手里,死死攥着一枚戒指。
顾夜白在医院醒来,眼高烧退去,像是把灵魂也抽走了一层。
他在诊室外站了很久,才推门进去。
医生看着他,眼神复杂:“你还是找过来了,也就是说,她还是没瞒住。”
“不,她瞒得很好,好的过分了。”
顾夜白自嘲地笑了笑,而后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您,替我陪伴她最后的日子。”
医生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职责所在。”
他没有多说一句关于我的病情,也没有安慰。
沉默本身,就是最锋利的审判。
风暴从未真正停止,“小溪”成了新的靶子。
竞争对手看到了“小溪”潜藏的价值,那是一种近乎可怕的战略思维和创造性。
他们想要它。
不择手段。
窃取,或者彻底毁掉。
顾夜白接到了对方的“合作建议”,语气彬彬有礼,内容无耻至极。
要么交出“小溪”的核心代码,要么就等着看它和先知一起被碾碎。
顾夜白没有任何犹豫,只回了一个字。
“滚。”
然后,他扯松了领带,走进了会议室。
此刻,他不再是那个沉浸在悔恨里的男人。
他是一个赌上一切,要将觊觎者撕碎的守护者。
新闻发布会上,他站在镜头向全世界宣告。
“林夕是我的爱人。”
“小溪,是她留下的唯一遗产。”
“只要我还活着,就没人能动她的一分一毫。”
但最后,他还是失败了。
对方发动了针对“小溪”核心数据库的自杀式攻击。
“小溪”启动了核心数据保全程序。
所有数据开始一段一段删除。
就像一个人正在主动选择遗忘,选择消亡。
顾夜白猛地扑到控制台前,疯了一样敲击键盘试图阻止,却毫无作用。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由我留下的声音、思维、习惯再一次在他面前,一点一点死去。
屏幕上,最后一点光芒熄灭了。
只留下一片虚无,和他再一次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