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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承宇给姜晚打去了电话,对面却无人接听。
“哼,肯定是还在赌气。”他烦躁地把姜晚的病历袋扔到副驾驶座,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
“算了,等她闹够脾气了,自然会回来的。”
应酬到深夜,陆承宇才醉醺醺地回了陆家别墅。
以往再晚回来,姜晚都会给他留一盏灯,可如今的客厅却黑漆漆一片。
玄关处没有了她摆放整齐的拖鞋,鞋柜上也没了她每天换着花样插的鲜花。
那些曾经被他视作理所当然的细节,此刻突然变得格外清晰。
一股莫名的憋闷涌上心头,陆承宇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却怎么也缓解不了胸口的压抑。
他忽然觉得可笑——姜晚在的时候,他嫌她碍眼。可不在了,他心里怎么却空落落的呢?
陆承宇仰头靠在沙发上,酒精带来的眩晕感中,一段尘封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在温语浓的婚礼现场见到姜晚。
她穿着齐胸的白色小礼服,瀑布般的长发披在肩上,通身的艺术气质像一道光,瞬间惊艳了他的目光。
那一刻,他脑海里竟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如果能早些遇见她,如果在他心里还没有温语浓的时候遇见她,该有多好。
可现实呢?
是他亲手将那个光芒万丈的女孩儿,拉进了婚姻的牢笼。
他让她放弃出国深造的机会,让她放下画笔围着锅台转,让她在日复一日的冷漠中,渐渐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唉”陆承宇重重地叹了口气,心里默默盘算着——
等姜晚闹够了脾气回来,和她再要一个孩子,就当是补偿给她吧。
“你怎么喝这么多酒?一身的酒气,难闻死了!”
温语浓拿着杯子从楼上走下来,看到瘫在沙发上的陆承宇,语气里满是嫌弃。
陆承宇听到这话,心里的烦躁更甚,“应酬去了,不然你以为我想喝?”
“我可告诉你,要是让我知道你在外头鬼混,以后你就别想碰我!”温语浓扔下句狠话就要上楼。
“站住!”陆承宇猛地提高声音,语气里带着怒意,“我醉成这样,你就不知道给我倒杯水吗?”
温语浓被他吼得停下脚步,转头就来了脾气。
“拜托!我现在可是个孕妇!没让你给我倒水就不错了,你还理直气壮使唤我?醉成这副鬼样子,你还有理了是吧!”
说着,将刚刚喝剩下的半杯水没好气地放在陆承宇面前的桌子上,扭头就上了楼。
陆承宇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冰水滑过喉头流进胃里的凉感,让他眉头一皱。
他忽然怀念起以前酒醉回家,姜晚都会在灶上暖着一盅醒酒汤。
可现在呢?喝杯冷水都要拾人牙慧!
一股没来由的烦躁和怒火瞬间涌上心头,陆承宇猛地挥手,将手里的玻璃杯狠狠摔在地上。
楼上的温语浓听到声音,立刻推开门,冲着楼下大声喊道,“陆承宇!你发什么疯!你不顾忌我,也不顾忌我肚子里的孩子了吗?好!我明天就去医院把他流掉!””
说完,砰地一声摔上了门。
陆承宇被她的话彻底激怒,挥手将桌上的花瓶、果盘全都扫落在地。
“妈的!反了天了!”
第二天,陆承宇在头痛欲裂中醒来,发现自己还睡在沙发上,身上连条毯子都没有。
视线扫过满地狼藉,昨夜和温语浓争吵的画面瞬间涌上脑海。
他不过是发了点脾气,温语浓竟然真的能狠心让他在客厅的沙发上睡里一晚?
这要是换做姜晚,就算是吵架,肯定也会先顾忌他的身体。
陆承宇越想越气,拔腿上了楼,和温语浓理论一番。
可开了房门,屋内却空无一人。
他立刻叫来下人问话。
“太太说要去医院,我们看您睡的熟,就没敢打扰。”
“医院?”
陆承宇的心脏猛地一沉,昨夜温语浓歇斯底里的声音瞬间在耳边回响——“我明天就去医院把孩子流掉!”
她真的要去堕胎?!
“该死!”陆承宇低骂一声,顾不上身上还带着浓重的酒气,也来不及换衣服,抓起车钥匙就往门外冲。
他和姜晚的孩子已经没了,他和温语浓的孩子不能再没了!
他死死盯着前方的路,油门被踩到底,车身几乎要飞起来。
就在车子即将冲过十字路口时,一辆红色摩托突然从右侧小巷窜出,直冲向车头!
“妈的!”陆承宇连忙急刹车,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副驾驶座上的文件袋、纸巾盒全都飞了出去,散落一地。
陆承宇降下车窗,朝着摩托消失的方向吼了几句,才弯腰去捡散落的东西。
姜晚的病历袋被摔开,里面的病历单、检查报告全都散落在脚边。
陆承宇不耐烦地伸手去捡,目光却在扫过病历单时骤然凝固。
“流产诊断书”——五个黑色的大字,狠狠刺入他的眼中。
他颤抖着捏起那张纸,反复确认上面的信息。
患者:姜晚
诊断结果:孕
12周,外伤性流产
日期——
正是他和温语浓摔下楼梯的那一天!
而旁边一起摔出来的录音笔,此刻正因为碰撞,自动播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