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沙发上的林鸢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呻吟,醒了。
她缓缓睁开眼,眼神里全是茫然和困惑。她先是看了一眼昏黄的天花板,那上面有一块水渍,形状有点像一只丑陋的乌鸦。然后她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烟味,混合着潮湿的霉味和某种……茶叶的香气。
最后,她看到了许默。
他就坐在不远处的一张老板椅里,手里夹着一根快要烧到尽头的烟,正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她。那眼神里有烦躁,有怜悯,但更多的是一种……看到了通类的无奈。
“我……这是在哪儿?”她开口,声音沙哑,喉咙里火辣辣的,头也疼得快要裂开。
“有间当铺。”许默抽完最后一口,把烟头摁进已经记了的烟灰缸里,开口道,“你人生的新,或者……终点站。”
林鸢挣扎着想坐起来,但浑身酸软,使不上一点力气。她警惕地看着这个陌生男人和这个陌生环境:“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问题真多。”许默显得很不耐烦,但他还是站起身,走到茶几旁,把那块精致的钻石手表和已经裂成两半的、灰白色的废珠子一起推到了她面前。
“你叫林鸢,你来我这当东西,这是你的抵押物,那是你当出来的东西。现在,你想不起来了,懂?”
林鸢看着那两样东西,眼神里全是困惑和恐惧。她对那块手表有种模糊的熟悉感,但看到那颗裂开的珠子时,一种源于本能的、剧烈的恐惧,让她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
许默没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用最简单、最粗暴的语言,把刚才在记忆里看到的东西,言简意赅地复述了一遍。
“……一个穿着黑西装的家伙,像撵兔子一样追你。你躲进一间屋子,打开了一个挂坠,然后……然后你就被吓傻了。我没看到挂坠里是什么,但我能感觉到,那玩意儿能把人活活吓死。”
他顿了顿,看着林鸢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补充道:“顺便说一句,l验你这段记忆,差点让我也跟着挂了。那颗珠子,就是被你记忆里那股恐怖劲儿给撑爆的。”
林鸢听得浑身发抖,脸色比之前更白了,她拼命摇头,嘴里不断重复着:“我不信……这太荒唐了……你在骗我……”
“我骗你?”许默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嗤笑一声,指了指自已的太阳穴,“我拿自已的命骗你?我图什么?图你那块破表?老子告诉你,我现在头还跟被人拿电钻钻过一样疼!这都是拜你所赐!”
他的情绪有些失控,声音也大了起来。这番粗暴的、带着生理性痛苦的抱怨,远比任何冷静的解释都更具说服力。
林鸢不说话了。她看着许默那双布记血丝的眼睛,和那副烦躁到极点的样子,心里那点怀疑,被一种更大的恐惧所取代。
许默也意识到自已有点失态,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回椅子上,语气变得冰冷而残酷。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吓唬你。我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现在,那个秘密,全世界只有你我的脑子碰过。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那个穿着黑西装的‘清理人’,肯定会把所有知情者都处理掉。在弄死你之前,他一定会先来撬开我的嘴,搞清楚我知道多少。”
他凑近了一点,几乎是贴着林鸢的耳朵,一字一句地说:“所以,我不是想救你,我是在自救,懂吗?你的命,跟我的命,现在绑在一条船上了。你要是翻船了,我也得跟着淹死。”
他这番话说得残酷又直接,但林鸢却从那烦躁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转机。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我都听你的。”
“好。”许默直起身,重新拉开距离,脸上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暴躁的人不是他,“第一个问题,你记忆里那个挂坠,现在在哪?”
林鸢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一片空白。她痛苦地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身份证,手机,总有吧?”
林鸢如梦初醒,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和钱包。许默接过身份证,念出上面的地址:“城西‘观澜小区’……这是你家?”
林鸢茫然地点了点头。
“行。”许默把身份证还给她,“我们得立刻回去一趟,找那个挂坠。”
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也是他们唯一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