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昊被粗暴地拖出地穴,沙漠夜晚的冷空气扑面而来,却无法驱散他体内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右臂的灼伤痛彻心扉,精神上的透支更让他头晕目眩,几乎无法站立。
塞特·奥西里斯站在一辆改装过的豪华越野车旁,手中把玩着那个装有聚合圣物的铅盒,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宗教狂热的满足感。他看到陈昊,微笑着走上前,那笑容优雅却冰冷如蛇。
“令人惊叹的表演,陈先生。”他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掌控力,“在那种情况下,不仅能存活下来,甚至能暂时约束‘原始混沌’的力量……你证明了你的价值远超我的预期。你不仅仅是钥匙,你甚至可能是……舵手。”
陈昊艰难地抬起头,声音沙哑:“你根本不知道你在释放什么……”
“哦,我知道。”塞特打断他,眼神炽热,“我知道那将是彻底的净化,是旧世界的终结和新纪元的开端。而我和你,我们将是新时代的引路人。”他示意手下,“带他上车,好好照顾。他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也是最重要的资产。”
所谓的“照顾”,就是被注射了镇静剂,扔进一辆装甲运输车的后舱,双手被特制的手铐反铐在身后。车辆颠簸着驶离正在逐渐平息的岩山区域。透过小小的防弹窗,陈昊看到塞特·奥西里斯的人马正在有序撤离,仿佛刚才那场近乎灾难的爆发从未发生。
他感到意识逐渐模糊,但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却异常清晰:那具遗骸动了一下……封印快要彻底失效了……
与此同时,在高崖上目睹了一切的纳迪娅和卡里姆心急如焚。
“他们带走了他!还有圣物!”纳迪娅紧紧握着望远镜,指节发白。
“看到了,至少他还活着。”卡里姆相对冷静一些,他正在快速操作一个平板电脑,上面显示着几个移动的光点,“我在他们几辆车的底盘下扔了微型追踪器。幸好沙暴和刚才的混乱掩护了我。现在,让我们看看这群鬣狗要把我们的朋友带去哪里。”
光点显示车队并没有返回开罗,而是向着东南方向,沿着沙漠公路疾驰。
“东南方……那是去赫里奥波里斯(Heliopolis)古城遗址和……开罗国际机场的方向?”纳迪娅皱眉。
“或者更远,去红海?”卡里姆推测,“不管去哪,我们得跟上。但我们的车肯定跑不过他们的装甲车。”
纳迪娅迅速思考,然后拿出卫星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教授?是我,纳迪娅。我需要帮助,紧急情况……是的,和‘九弓之环’有关,他们抓走了我的人,抢走了东西,正在向东南方向移动……我需要最快的交通工具,以及……能应付‘特殊情况’的装备。对,老地方。谢谢您!”
一小时后,在沙漠公路旁一个废弃的加油站,一辆经过改装、覆盖沙尘伪装的军用级全地形车(ATV)静静地等着他们。车上除了额外的燃料和补给,还有一个沉重的金属箱。
纳迪娅打开箱子,里面除了常规的武器弹药,还有几把刻着安卡符号的青铜匕首、数瓶特制的圣水(基于古老配方用银和特定草药浸泡)、以及一些绘制在莎草纸上的防护符咒。
“哇哦,你这位教授朋友是开博物馆的还是军火库的?”卡里姆吹了声口哨,拿起一把青铜匕首掂了掂,手感沉甸甸的,刃口闪烁着非现代工艺的寒光。
“他是……遗产保护委员会里负责处理‘非常规’事件的人。”纳迪娅简洁地解释,迅速检查着装备,“我们时间不多了,走吧!”
全地形车咆哮着冲入夜色,凭借着追踪器信号,远远地吊在塞特·奥西里斯车队的后方。一场在广袤沙漠中的无声追逐就此展开。
陈昊在运输车中时睡时醒,镇静剂的药效和精神的疲惫让他难以保持清醒。不知过了多久,车辆停了下来。他听到开关车门的声音,以及海浪拍岸的声响?
他被拖下车,咸湿的海风吹醒了他。眼前是一座位于红海海滨的私人机场,一架豪华的私人湾流飞机已经发动了引擎,舷梯放下。塞特·奥西里斯正准备登机。
“你要带我去哪?”陈昊挣扎着问。
“一个更安全、更舒适的地方,方便我们进行下一步的……研究。”塞特回头笑了笑,“埃及的舞台暂时落幕,我们需要根据新的‘数据’,调整下一步的计划。放心,旅程不会太长。”
就在陈昊即将被押上飞机的那一刻,异变突生!
机场周围的照明灯突然全部熄灭!整个跑道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飞机引擎的轰鸣和警报声凄厉地响起!
“敌袭!戒备!”雇佣兵们训练有素地迅速组成防御队形,枪口指向黑暗。
黑暗中,传来卡里姆用扩音器放大的、经过处理的古怪声音(他用软件混合了圣甲虫摩擦和念经的声音):“放下圣物和那个中国人!否则尼罗河的怒火将吞噬你们!”
这装神弄鬼的喊话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尤其是那些本地招募的雇佣兵,明显犹豫了一下。
趁此机会!
“行动!”纳迪娅低喝一声。
她和卡里姆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借着黑暗的掩护,如同猎豹般扑出!纳迪娅的目标是塞特·奥西里斯手中的铅盒,而卡里姆则负责制造混乱并接近陈昊。
纳迪娅动作快如闪电,手中的青铜匕首划向塞特的手腕!塞特·奥西里斯显然也非庸手,惊险地后撤一步,铅盒脱手掉落!但他身边的那个始终沉默的黑人保镖动了,速度更快,一拳带着风声砸向纳迪娅的面门!纳迪娅被迫格挡,被巨大的力量震得手臂发麻,连连后退。
另一边,卡里姆一边用全自动步枪(从教授给的箱子里拿的)对着天空扫射制造恐慌,一边扔出几个烟雾弹,迅速靠近运输车,用匕首割断了陈昊手上的塑料手铐。
“朋友,惊喜吗?开罗最佳导游兼救援服务,准时送达!”卡里姆嘿嘿一笑,将一把手枪塞到陈昊手里。
现场一片混乱。烟雾弥漫,枪声四起,雇佣兵们因为突如其来的黑暗和诡异的袭击而有些混乱。
塞特·奥西里斯在保镖的护卫下,阴沉着脸,厉声下令:“优先确保圣物!必要时……清除所有障碍!”他的目光冰冷地扫过纳迪娅和卡里姆。
那名黑人保镖如同鬼魅般冲向掉落的铅盒。纳迪娅咬牙再次上前阻拦,两人瞬间交手数招,匕首与拳脚碰撞,迸发出火花!纳迪娅技巧精湛,但对方力量、速度都远超常人,完全被压制!
陈昊看着眼前的混战,看着那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铅盒,看着为了救他而陷入险境的纳迪娅和卡里姆。一股无力感和愤怒涌上心头。
他不能总是被保护!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闭上眼,不再去听周围的枪声和喊叫,努力集中起残存的精神力。他回想着地下洞窟中那墙壁上的烙印,回想着能量流动的感觉……他试图去感知那铅盒中的聚合圣物!
一瞬间,剧烈的头痛再次袭来,但他强行忍受着!
他“看”到了!铅盒无法完全隔绝圣物的能量波动!他能感觉到那扭曲符号的旋转,那狂暴不安的力量!
一个念头闪过——他无法控制它,但他或许可以……稍微“刺激”它一下!
他用尽最后一丝精神力,如同用一根细针,轻轻地“刺”了一下那聚合圣物中最不稳定的一个能量节点!
铅盒内部猛地爆出一阵强烈的能量波动!
“嗡!”
提着铅盒的那个保镖猝不及防,感觉盒子瞬间变得滚烫无比,仿佛握着一块烙铁,他惨叫一声,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铅盒再次掉在地上,盒盖被震开了一条缝隙!
一道幽暗的光芒瞬间射出!
距离最近的纳迪娅和那名黑人保镖首当其冲!
纳迪娅感到一股冰冷恶意的精神冲击扑面而来,眼前一黑,几乎晕厥!
而那黑人保镖更惨,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双眼瞬间变得一片空白,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东西在蠕动,他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脸和喉咙,踉跄着后退!
机会!
卡里姆反应极快,猛地冲过去,一把抓起铅盒,死死盖住!同时对着那名发狂的保镖连开数枪!
陈昊则拉起几乎虚脱的纳迪娅:“走!”
塞特·奥西里斯看到圣物再次被夺,且损失了一名重要手下,脸色变得铁青:“杀了他们!”
更密集的子弹倾泻而来!
纳迪娅强忍着不适,从腰间掏出一个球状物体扔向飞机起落架——那是教授给的高爆磁性炸弹!
轰隆一声巨响!飞机起落架被炸毁,机身倾斜,彻底断绝了塞特立刻乘机离开的可能。
“撤!”卡里姆大吼一声,三人趁着爆炸引起的更大混乱,冲向隐藏在机场外围沙丘后的全地形车。
子弹在他们身后呼啸,但黑暗和烟雾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他们跳上车,卡里姆一脚油门到底,全地形车咆哮着冲入茫茫沙漠,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塞特·奥西里斯站在燃烧的飞机旁,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脸上第一次失去了优雅,只剩下冰冷的、如同毒蛇般的怨毒。
“找到他们。”他对身边剩下的手下说,声音平静却令人不寒而栗,“动用一切资源。我要活的,尤其是那个中国人。至于圣物……无论付出什么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