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的雨夜，霓虹灯把夜色晕成一片模糊的光。雨浇着摩天楼的玻璃墙，在冷冰冰的现代建筑中间织了张银灰色的网。晚上十一点，金融街的热闹劲儿慢慢散了，只剩雨丝飘着的
“沙沙”
声，偶尔有车开过，溅起一片水花。
苏晚贴着小巷潮乎乎的墙快步走，黑色连衣帽压得低，遮了大半张脸，只露着抿紧的嘴唇和线条利落的下颌。雨顺着发梢往下滴，把肩膀的衣服都打湿了，她却一点儿没在意
——
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身后和旁边的动静上。
三个黑影从街口拐过来，黑衣服快融进夜里了，走得又快又利索，一看就是练过的。是卡尔森组织的人，比她预想的来得还快。
苏晚脚步又快了些，心脏在胸腔里跳得稳，半点儿没慌。她可是代号
“零”
的王牌特工，比这凶险的场面见多了。但这次不一样
——
她拿到了能把卡尔森这个跨国犯罪团伙连根拔的核心数据，代价是自己暴露了行踪，成了被追着打的目标。
前面巷口透着亮，是帝都最顶级的私人俱乐部
“穹顶”
的入口。门口停着豪车，门童恭恭敬敬地给贵客撑伞，跟她身后这黑漆漆的小巷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苏晚没犹豫，直接往俱乐部那边拐。人多的地方，对方总得收敛点。她就需要这点儿时间差，混进人群里躲一躲。
可就在这时候，一辆黑色迈巴赫悄没声地滑到俱乐部门口。门童赶紧跑过去撑伞，车身线条在雨里泛着冷光，看着就不好惹。
苏晚用眼角余光扫了眼身后
——
追兵离得只剩二十米了。她不再等，猛地加速冲向俱乐部大门
——
偏偏这时候，迈巴赫的后车门开了。
一个男人迈步下来。
苏晚没刹住，几乎是整个人撞进了对方怀里。
时间好像突然停了似的。
一股清冽的雪松味混着点儿烟草香钻进鼻子里，又强又清晰。撞上去的胸膛硬得像铁，震得她肩骨都有点儿麻。男人显然也没料到，被她撞得退了半步，手本能地扶住了她的胳膊。
那手又长又有力，隔着湿透的衣服，热度还能清清楚楚传过来。
苏晚抬头，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
眼前的男人特别高，她得仰着头才能看清脸。黑色西装剪裁得特合身，衬得他肩宽腰窄，气场压得人有点儿喘不过气。雨丝在他身后织成模糊的背景，俱乐部的灯勾着他冷硬的侧脸，下颌线绷得紧，看着有点儿被打扰的不痛快。但他的眼神更深，愣了一下之后，就变成了能看穿人的审视，锐利得让苏晚心里莫名一紧。
“抱歉。”
苏晚赶紧退了半步，声音刻意压得低，还带着点儿没藏住的喘息。
男人没说话，目光在她被雨打湿的帽檐和有点儿白的嘴唇上停了一下，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就在这时候，苏晚觉得卫衣口袋里轻轻沉了一下
——
刚才撞那下，那枚要命的特制
U
盘从内袋滑出来，掉进外兜了。几乎是同时，她眼角瞥见巷口那三个黑影停住了，犹豫地往这边看，显然是认出了男人的身份，不敢随便动。
机会就这一秒。
苏晚又低声说了句
“抱歉”，侧身从男人身边绕过去，快步融进俱乐部门口零星的人群里，眨眼就消失在水晶门帘后面了。
夜宸站在原地，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没了踪影，眼神沉得像夜。
雨声好像又重新钻进耳朵里。
“夜总？”
助理撑着伞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
夜宸抬了抬手，示意没事。他低头，目光落在自己刚才扶过对方的胳膊上，指尖好像还留着那一瞬间的纤细感，还有点儿凉丝丝的湿意。
还有……
地上那个差点被忽略的小东西。
一枚银灰色的金属
U
盘，安安静静躺在被雨打湿的石板上，泛着点儿微光。明显是刚才那个冒失的女人掉的。
夜宸弯腰捡起来。U
盘摸着手心凉，材质看着就不一般，边缘还有特别细的螺旋纹路，根本不是市面上常见的款式。他用指腹蹭着那些纹路，眼里的兴趣慢慢浓了。
那个女孩……
撞进他怀里时，那双抬起来的眼睛，慌也就慌了一下，底下全是吓人的冷静和警惕。她的力气、速度，还有走的时候那干脆利落的样子，绝不是普通人。
更有意思的是，追在她身后的那几个人，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是专业的。而她，分明是故意借着他和他身边的场面，暂时躲一躲。
胆子倒不小。
“查一下。”
夜宸把
U
盘攥在手里，声音平平的，却透着没法反驳的劲儿，“刚才那个女人，还有巷口那三个。”
“是，夜总。”
助理立马应下来，掏出手机开始安排。
夜宸最后往苏晚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勾了个极淡的弧度。
这场雨夜的意外碰面，好像比今晚俱乐部里那无聊的商务会谈有意思多了。
他转身，走进
“穹顶”
俱乐部暖乎乎的亮堂里，把那枚冰凉的
U
盘攥得紧紧的。
而这会儿的苏晚，已经穿过俱乐部金碧辉煌的大堂，从另一边的员工通道悄悄溜了出来。确认甩掉了追兵，她靠在后巷冷冰冰的墙上，轻轻吐了口气。
手伸进口袋一摸，空的。
心一下子揪紧了，往下沉。
U
盘没了？
是刚才撞人的时候掉了？那个男人！
她闭上眼，飞快回想刚才的每一个细节
——
那双深不见底、带着探究的眼睛，那只扶住她、骨节分明的手……
是夜宸，帝都有权有势的商业帝王。
居然是他。
苏晚攥紧手心。那枚
U
盘里的数据特别重要，但本身加密级别超高，短时间内不用担心被破解。可落在夜宸那样的人手里……
变数就多了。
雨慢慢小了，夜空变成了沉郁的墨蓝色。苏晚把帽檐又往下压了压，重新融进夜色里。
不管怎么样，东西必须拿回来。
而
“穹顶”
俱乐部顶层的私人包厢里，夜宸靠在落地窗边，看着雨后湿淋淋的城市夜景。指尖上，那枚银灰色的
U
盘被随意地转着。
“夜总，初步信息查到了。”
助理推门进来，压低声音汇报，“那三个追人的身份没查清，手法很干净，像是专业的队伍。至于那位小姐……
只在监控里找到模糊的影像，进了俱乐部之后很快就没影了。要不要再往深了查……”
“不用。”
夜宸打断他，目光还落在窗外，声音里带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她会自己找上门的。”
他有这种预感。
一场因为意外碰撞、一枚神秘
U
盘开始的较量，已经悄无声息地拉开了序幕。雨后的帝都夜里，暗流正在慢慢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