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二十四年,四月中旬。
慎贝勒府张灯结彩,红绸漫天,从府门到内院,处处都透着喜庆。今日是六阿哥永瑢大婚的日子,虽因出继之事添了几分遗憾,但皇上和皇后亲自操办,场面依旧盛大非凡。
巳时刚过,阿哥所的几位阿哥便结伴而来。三阿哥永璋穿着宝蓝色郡王朝服,身姿挺拔,身边跟着嫡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四阿哥永珹身着履郡王蟒袍,面带温和笑意,身后跟着抱着五岁儿子绵惠的嫡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八阿哥永璇、十一阿哥永瑆、十二阿哥永璂也穿着崭新的锦袍,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手里还提着给六阿哥的贺礼。
“六弟!恭喜恭喜!”永璋率先走上前,笑着拍了拍永瑢的肩膀,“今日你可是新郎官,可得精神点!”
永瑢穿着一身大红喜服,脸上带着几分腼腆,拱手道:“谢三哥。”
永珹也走上前,温声道:“六弟,出继虽非所愿,但慎亲王一脉也是铁帽子王旁支,如今你大婚,娶了钮祜禄氏的姑娘,往后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谢四哥关心。”永瑢点点头,眼眶微微发热——自出继的旨意下来,他心中虽有不甘,但兄弟们的关怀,让他温暖了许多。
永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塞到永瑢手里,小声道:“六哥,这是我存的几锭金元宝,给你当贺礼,别让别人知道,不然他们该来跟我要了。”
众人都笑了,永璂也凑上前,递上一个精致的木盒:“六哥,这是我亲手刻的玉佩,祝你和六嫂百年好合。”
“谢谢瑆儿,谢谢璂儿。”永瑢接过礼物,心里满是感动。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五阿哥永琪穿着一身白色锦袍,带着福尔康、福尔泰走了过来。他面色冷淡,看都没看永璋等人,径直走到永瑢面前,语气平淡:“六弟,恭喜。”
永璋眉头微皱——自永瑢出继、永璋封郡王以来,永琪就越发心高气傲,总觉得兄弟们抢了他的风头,对谁都带着几分疏离。
永璇忍不住开口:“五哥,今日是六哥大婚的好日子,你怎么还摆着张脸?”
“我摆什么脸,与你无关。”永琪冷哼一声,“六弟出继,本就不是什么喜事,如今大婚,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五哥!你怎么说话呢!”永璂气得脸都红了,“六哥出继是皇阿玛的旨意,大婚也是天大的喜事,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怎么说,轮得到你一个小屁孩管?”永琪眼神一冷,语气带着几分不屑。
永璋连忙拦住永璂,沉声道:“五弟,今日是六弟的大喜日子,有什么话,往后再说。”
永琪撇了撇嘴,没再说话,却依旧一脸倨傲,与周围的喜庆氛围格格不入。
很快,后宫的妃嫔们也派人送来了贺礼。纯贵妃虽卧病在床,却让四格格和嘉亲自送来一对玉如意;忻贵妃送了一幅亲手画的《百鸟朝凤图》;舒妃和颖妃也各自送了珍贵的首饰和绸缎;皇后更是大手笔,送了一套赤金镶嵌宝石的头面和一座和田玉摆件,寓意富贵吉祥。
未时许,兰馨、四格格和嘉、六格格和韵也坐着马车来了。兰馨穿着一身粉色宫装,腰间系着银鞭,明艳动人;和嘉穿着淡紫色衣裙,娇俏可人;和韵穿着月白色长裙,温婉端庄。
“六弟,恭喜你大婚!”兰馨率先走上前,笑着递上一个锦盒,“这是我给你和六弟妹的贺礼,一对银鞭和剑穗,祝你们夫妻和睦,平安顺遂。”
“谢谢兰馨姐姐。”永瑢连忙道谢——兰馨比和嘉大几个月,宫里的格格们都喊她一声“兰馨姐姐”。
和嘉也递上礼物,笑着说:“六弟,这是我和额娘一起给你挑的玉佩,祝你新婚快乐。”
和韵则递上一幅亲手写的书法,轻声道:“六哥,这是我写的《诗经·桃夭》,祝你和六嫂永结同心。”
永瑢一一收下,连声道谢。就在这时,福尔康突然走上前,拦住了正要转身的和韵,脸上带着几分自以为是的笑容:“六格格,在下福尔康,久仰格格才名,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和韵皱起眉头,往后退了一步,语气冷淡:“福尔康大人,今日是六阿哥大婚的日子,男女授受不亲,还请你自重。”
“自重?”福尔康脸色一沉,“六格格,在下是五阿哥的伴读,也是大学士福伦之子,并非什么普通人,你怎可如此说话?”
“不管你是谁,你终究是包衣奴才出身!”和韵怒声道,“我乃忻贵妃之女,镶黄旗上三旗出身,你竟敢对我如此无礼,真是放肆!”
“你说谁是奴才?”福尔康气得脸都红了,上前一步就要理论。
五阿哥永琪连忙拦住他,对着和韵沉声道:“六格格,尔康是我的兄弟,并非奴才,你说话太过分了!”
“过分?”兰馨见状,立刻挡在和韵身前,眼神冰冷地看着永琪和福尔康,“五哥,福尔康不过是个包衣奴才,竟敢对六格格无礼,你不仅不教训他,还帮着他说话,你眼里还有没有规矩?”
“兰馨!你别太过分!”永琪怒喝一声,“尔康是我的人,轮不到你管!”
“我偏要管!”兰馨说着,腰间的银鞭“唰”地一声抽了出来,“今日我就要教训教训你们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福尔康拔出腰间的佩剑,就要上前,永琪也摆出架势,两人联手朝着兰馨打来。兰馨毫不畏惧,银鞭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时而劈,时而缠,与两人打得有来有回。
就在这时,一个青色身影猛地冲了过来,一拳打在福尔康的脸上,将他打倒在地。紧接着,又一脚踹开永琪,厉声喝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对公主动手,你们好大的胆子!”
众人定睛一看,正是钮祜禄氏丰升额。他今日本是来参加永瑢的婚礼,见兰馨被欺负,立刻上前帮忙。
“你是谁?敢管本阿哥的事?”永琪怒声道。
“在下钮祜禄氏丰升额!”丰升额冷冷道,“兰馨姑娘是皇后娘娘的养女,当今的和硕公主,你们竟敢对公主无礼,简直是找死!”
说着,他不再废话,对着福尔康和赶过来帮忙的福尔泰一顿拳打脚踢。丰升额武功高强,比兰馨还要厉害,没一会儿,福尔康和福尔泰就被打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永琪看着丰升额,又看了看兰馨,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上前——他知道丰升额的家世,钮祜禄氏是名门望族,他惹不起。
兰馨看着丰升额的背影,心里一阵温暖——刚才丰升额出手保护她的模样,让她心跳不由得加快。她走上前,轻声道:“丰升额公子,谢谢你。”
丰升额转过身,看着兰馨,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兰馨格格,保护你是应该的。之前我不知道你的身份,现在知道了,往后我定会更加护着你。”
兰馨脸颊一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周围的人看着两人的模样,都露出了了然的笑容——这两人的感情,怕是又升温了。
永琪看着眼前的一幕,气得转身就走,福尔康和福尔泰也狼狈地爬起来,跟着他离开了。
到了晚上,慎贝勒府的喜宴正式开始。宾客们齐聚一堂,推杯换盏,热闹非凡。永瑢穿着大红喜服,陪着宾客们喝酒,脸上满是笑容。兰馨作为格格里最大的,坐在主桌,身边坐着丰升额。两人时不时对视一眼,眼神里满是情意。
三阿哥永璋端着酒杯,走到丰升额面前,笑着说:“丰升额,今日多谢你出手相助,我敬你一杯。”
“三阿哥客气了。”丰升额连忙举杯,“保护公主是在下的本分。”
四阿哥永珹也走了过来,笑着说:“丰升额,你与兰馨妹妹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若是有机会,我定要向皇阿玛和皇额娘举荐你们。”
兰馨和丰升额对视一眼,都露出了羞涩的笑容。
喜宴一直持续到深夜,宾客们才渐渐散去。永瑢送完宾客,回到新房,看着坐在床边的嫡福晋钮祜禄氏,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他知道,虽然出继让他远离了皇宫,但有兄弟们的关怀,有皇后和额娘的支持,还有一位贤良淑德的妻子,他的未来,定会越来越好。
而兰馨和丰升额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温馨而浪漫。
“丰升额公子,今日真的谢谢你。”兰馨轻声说。
“兰馨,你不用总是叫我公子,叫我丰升额就好。”丰升额看着她,眼神温柔,“我喜欢你,往后我定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兰馨脸颊一红,轻轻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这一世的命运,已经因为丰升额的出现,彻底改变了。
而此时的大学士府,福尔康和福尔泰正跪在地上,被福伦骂得狗血淋头。
“废物!都是废物!”福伦气得拍桌子,“我让你们去参加婚礼,是让你们好好表现,不是让你们去惹事!你们竟敢对兰馨公主和六格格无礼,还被丰升额打成这样,真是丢尽了我们福家的脸!”
福尔康不服气地说:“阿玛,是六格格先骂我们是奴才的,还有丰升额,他竟敢对我们动手……”
“闭嘴!”福伦怒喝一声,“六格格是上三旗出身,兰馨公主是皇后养女,她们骂你们是奴才,你们也得受着!丰升额是钮祜禄氏的人,家世显赫,你们惹得起吗?从今日起,不许你们再去招惹兰馨公主和六格格,更不许你们再跟五阿哥一起惹事!”
福尔康和福尔泰不敢反驳,只能乖乖点头。福伦看着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心里又气又无奈——看来,想要攀附公主,真是难如登天。
而翊坤宫里,那拉皇后正听着容嬷嬷汇报婚礼上的事,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丰升额这孩子,倒是个有担当的。兰馨能遇到他,也是她的福气。”
“娘娘说得是。”容嬷嬷笑着说,“福尔康和五阿哥被教训了一顿,也算是给他们一个警示,让他们知道,公主和格格不是他们能随便招惹的。”
那拉皇后点点头,眼神坚定:“往后,兰馨的婚事,我定要亲自把关,绝不让她重蹈前世的覆辙。至于福尔康和五阿哥,他们若是再敢惹事,我定不饶他们!”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那拉皇后的脸上,她的眼神温暖而坚定。永瑢的大婚,不仅让他有了安稳的归宿,也让兰馨找到了心仪之人。而令妃和福家的阴谋,在她的守护下,也一次次落空。往后的路,或许依旧充满风雨,但只要她和孩子们在一起,只要有真心待她的人在身边,她就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