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玉沟村的酿酒工坊就开始运作了,整个村子弥漫着酒香。
徐天养卷缩在屋内角落,每逢来人送饭,都只有一碗芋糊,他真是要崩溃了。
“兄弟,兄弟留步。”
见来人要走,徐天养及时喊住他,然后从腰间钱袋摸出十两银子,双手呈上:“你看你们村里伙食那么好,能不能拜托你给我送来点肉吃?”
村民掂量着手中银两,不屑将之丢在地上。
徐天养见状大惊,那可是十两银子啊,他说丢就丢了?!
村民:“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有银子也没处花啊,要是为了这十两银子,犯了错,被陈老大逐出村去,那可就太得不偿失了~”
说罢,转身离去。
徐天养:“这!”
没想到这玉沟村的村民,宁可放弃十两银子,也要留在村里,难道真如传闻那般,这里粮肉满仓?
现在该咋办?
徐天养真要绝望了。
想想以前在玉丰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二十三个顶美妻妾任他驰骋,无论走到哪里,百姓们见到他都要敬畏避让。
多爽的日子啊!
就因为北狄大军的到来,一切就都变了!
徐天养死捏着拳头,心有不甘。
尤其是樊於,梵柯这二人,根本就没把他当人看,当着他的面就砸他妻妾的桩子,这无疑是对一个男人莫大的侮辱。
“四哥,您在天之灵告诉我,我是该听从那些北狄人的意思,将陈闲他们骗去县里,还是该投效陈闲,与北狄为敌……”
“你告诉我啊!”
徐天养盯着地上一碗芋糊,抱膝哭了起来。
北狄太强悍了。
他是真不敢反抗,生怕日后会和陈闲一起被砍头。
可给北狄人当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真是进退两难吶!
……
李善堂的大院,陈闲几人齐聚一堂,江玉枝换上了一身白玉旗袍,将苗条身材显衬无疑,端茶时还特意看了陈闲一眼。
仿佛在炫耀,昨天晚上趁他睡着,偷偷砸了他的桩子。
“大牛,你到底想好没有,咱们去不去救县里的百姓?”李善堂好奇道。
石鸳和王寡妇坐在一旁,也都朝他望来。
陈闲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在这个刀兵四起,民生哀怨的时代,起兵举义,稍有差池,便会满盘皆输。
“那些北狄人想在三日之内和咱们分个高下,可见咱们在县里散布的谣言已经开始奏效了。”
“他们畏惧东州发兵,必然会在后援补给上加大力度。”
“樊於如此心急想要诱杀咱们,也是想在大战来临之前,安定后方。”
李善堂:“所以?”
陈闲:“所以我打算攻其后援补给,顺便给樊於他们这些驻守在玉丰县内的北狄人上上压力!”
玉沟村攻袭粮草补给的队伍,此事若传到燕州城去,相信呼兀邪一定会迁怒于樊於、梵柯!
届时。
无须陈闲动手。
便可将这二人逼入绝境。
到时候就不是陈闲去不去玉丰县的问题了,而是他樊於、梵柯来不来攻打玉沟村!
攻于心计。
才是最有效的手段。
听完他的计划,李善堂微微点头,心里头想着就算是粮草补给,事关燕州城守备,按理说北狄也会派重兵押送的吧?
能是那么好偷袭成功的?
不过寻思归寻思,他还是没有问出口来。
常年胜任村正的他,早就养成了个习惯,那就是上面一旦做出决定,他就必须力挺。
不可顶撞!
不然,他这村正也不能干了这么多年。
王寡妇这时好奇问道:“既然他们担心东州军会来收复失地,那为何不在渭河一带防御呢,甚至连哨岗都未安插?”
陈闲:“北狄铁骑虽强,却不擅长水战,何况他们没有战船,轻易接近渭河恐造成不必要的损失,从而大跌军中士气,得不偿失。”
不然得话。
他也不会就让江褚和徐虎两个人去护送魏仙宁了。
陈闲早就看透了北狄,他们是在稳固燕州地界的掌控,等待着武朝派军过来,再在燕州大地上分出个胜负来!
毕竟战争打得不是地盘,而是有生力量!
只有击溃武朝大军!
未来才可能势如破竹,直驱上都!
陈闲离开李善堂家,便带着石鸳前往骑兵营所在处,亲自盯着他们训练。
长驱直入,阻断敌军粮草,必须要靠骑兵营。
他需要监督他们的日常训练。
以确保在接下来的长途奇袭中,兄弟们都能顺利杀敌,并全身而退!
这些战骑!
可都是他的宝贝疙瘩啊!
损失一匹他都会心疼的!
……
吃过晚饭,陈闲和小婢妻在窗前。
透过窗户缝隙,遥望漫天闪耀星辰。
银河在这个时代是清晰可见的,空气没有任何屋檐,到了晚上星空就会显得特别明亮耀眼,流光夺目。
院外抓捧木屑的小田鼠时不时停下,探头张望。
树梢上也有黑鸦跟着探头,很有节奏地摇晃着小脑袋。
突然!
黑鸦飞了!
小田鼠黑亮的小眼睛,骤然猛缩,仿佛是受到了惊吓一般,也顾不得手中捡来的木屑,撒腿鞭炮。
蹦蹦跳跳几个影子就这样消失在了梅诗韵近乎迷离的视线之中。
一个时辰后。
陈闲起身给她打来一碗水,待她喝下,这才坐到枕边,满眼温柔:“过几天我可能要离开村子,到时候你就去王艳菊家吧。”
梅诗韵闻言,拍拍温红小脸,抬起明亮眸子:“你要去东州?”
陈闲微笑点头。
梅诗韵凑过来,枕着他的腿抱住了他,安逸闭目:“魏姐姐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你这次去多带些人,以免遇到麻烦的时候人手不够。”
陈闲低下头来:“不用担心我,凡事我自有安排,倒是你,千万不可离开王艳菊。”
梅诗韵扭过头来,十分不解:“为何?”
陈闲宠溺掐着她的小脸:“因为王艳菊是一个非常聪明且老道的女人,只有你跟在她的身边,我才放心。”
事实上。
陈闲担心的是江玉枝。
那绝不是省油的灯。
一个敢趁他沉睡时偷砸他桩子的女人,无论到任何时候,都不得不谨慎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