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的眉头,嫌恶地皱了起来。
她是什么身份?京城第一名媛,苏家的掌上明珠。
她出入的场合,非富即贵。
眼前这些衣着邋遢,满地打滚,言语粗鄙的乡下人,让她感到一阵生理性的不适。
她的目光扫过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张桂芬,和叉着腰骂街的王翠兰,眼神里的轻蔑与鄙夷,毫不掩饰。
“这是在做什么?”
她的声音,清脆又高傲,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问意味。
张桂芬和王翠兰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给镇住了,一时都忘了哭嚎。
她们看着眼前这个珠光宝气,宛如从电视里走出来的女人,本能地感到了畏缩。
还是王翠兰反应快,她眼珠子一转,觉得这是个机会。
“小姐,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她立刻换上了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指着顾家大门。
“我儿媳妇就在里面!她攀上高枝,就不要我们这些穷亲戚了!连门都不让我们进啊!”
儿媳妇?
攀上高枝?
苏晚晴敏锐地抓住了这两个词。
她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朱红色大门,再联想到最近听到的那些风言风语,心中瞬间有了猜测。
她那双精心描画过的美眸里,闪过一丝阴狠的冷光。
孟听雨。
那个乡下来的,还带着个拖油瓶的女人。
这些,就是她的家人?
真是……绝配。
一股混杂着鄙夷和兴奋的情绪,瞬间攫住了苏晚晴的心脏。
她原本还在发愁,该如何对付那个不知好歹的孟听雨。
现在看来,根本不需要她亲自动手。
这些贪婪又愚蠢的穷亲戚,就是送上门来的,最好用的刀。
苏晚晴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冰冷的笑意。
她收敛起眼中的嫌恶,换上了一副温和又端庄的表情。
她走到张桂芬面前,甚至微微弯下了腰。
“阿姨,您先起来,地上凉。”
她的声音放得很柔,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关切。
“有什么委屈,您慢慢说。这里是顾家,是京城最讲道理的地方,没人能一手遮天的。”
她的话,像是一剂强心针,瞬间打入了张桂芬和王翠兰的心里。
她们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狂喜。
看!
连这样的大小姐都站在她们这边,她们今天,赢定了!
张桂芬顺势被她扶了起来,还不忘用脏兮兮的袖子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小姐,你可真是个好人啊!”
她抓着苏晚晴的手臂,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那没良心的女儿孟听雨就在里面!她攀上高枝了,就不认我这个养了她二十年的亲娘了啊!”
苏-晚晴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周围越聚越多的人群,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所有人都听见。
“哦?是孟听雨小姐的母亲?”
她故作惊讶。
“我跟承颐哥哥从小一起长大,倒从未听他提起过,孟小姐还有您这样一位……朴实的母亲。”
“朴实”两个字,被她咬得格外重。
王翠兰立刻凑了上来,抢着说道:“何止是不认亲娘!她连自己的男人和婆家都不要了!”
她指着身后一直低着头的李建军。
“这就是她男人!我们辛辛苦苦把她和那个小丫头片子养了这么多年,她说跑就跑,还偷走了家里的钱!”
“现在倒好,跑到京城来享福了,把我们扔在乡下不管不顾!”
苏晚晴的眼神落在李建军那副窝囊猥琐的样子上,嫌恶几乎要从眼睛里溢出来。
但她掩饰得很好。
她只是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同情与惋。
“原来是这样……”
她看向张桂芬和王翠兰,摇了摇头。
“阿姨,你们这样在门口哭闹,是没用的。”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悲悯,像是在为她们的愚蠢而惋惜。
“人家现在是顾先生身边的人了,身份不一样了。这顾家大院的门,你们是进不去的。”
张桂芬和王翠兰一听,刚刚燃起的希望又被浇了一盆冷水,脸上顿时垮了下来。
“那……那可怎么办啊?”
苏晚晴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微微俯身,凑到两人耳边,用一种分享秘密的语气,轻声说道。
“现在这个社会,什么最厉害?”
她停顿了一下,看着两人茫然的脸,嘴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笑。
“是舆论。”
“你们应该去找记者,把事情闹大!”
她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蛊惑人心的力量。
“你想想,如果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那个叫孟听雨的女人,为了攀龙附凤,抛弃父母,背叛丈夫,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差点不要了……那会是怎样的场面?”
张桂芬和王翠兰的眼睛,瞬间亮得骇人。
她们仿佛已经看到了孟听雨被千夫所指,跪在她们面前痛哭流涕求饶的场景。
“对啊!找记者!”
王翠兰激动地一拍大腿。
苏晚晴继续“好心”地出谋划策。
“你们就把自己说得惨一点,越惨越好。就说你们千里迢迢来寻亲,却被拒之门外,身无分文,流落街头。”
“到时候,报纸一登,顾家就算再厉害,也得顾及脸面吧?”
她看着两人眼中越来越盛的贪婪,笑容愈发真诚。
“他们为了平息舆论,一定会把你们接进去,好吃好喝地供着。到时候,你们要什么没有?”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敲在了张桂芬和王翠兰的心坎上。
“小姐!你可真是我们的活菩萨啊!”
张桂芬激动得热泪盈眶,拉着苏晚晴的手就不肯放。
“我们……我们不认识什么记者啊。”
王翠兰又犯了难。
苏晚晴从自己精致的皮包里,拿出一张名片和一沓厚厚的现金,塞进张桂芬的手里。
“这上面有个电话,是我一个在报社工作的朋友。你们就说是我介绍的,他会帮你们的。”
她又指了指那沓钱。
“这些钱你们先拿着,找个地方住下,吃点好的。别还没见到记者,自己先饿倒了。”
张桂芬和王翠兰看着手里那沓至少几千块的崭新钞票,眼睛都直了,呼吸都变得粗重。
她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