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九点半，林知夏攥着打印好的策划案，站在启航营销所在的写字楼楼下。这栋楼外墙贴着泛黄的瓷砖，门口没有保安，只有一个挂着“便民复印”的小摊贩在招揽生意，和她想象中“营销公司”该有的样子相去甚远。
她拿出手机确认地址——“3栋502室”，刚要上楼，苏蔓的微信又弹了出来：“查了没？这家公司去年有3条欠薪投诉，别去当冤大头！”
林知夏盯着屏幕皱了皱眉，指尖悬在键盘上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回了句“没事，我先去看看”。她实在没底气错过这个“当天入职”的机会，万一投诉是误会呢？
五楼的走廊光线昏暗，空气中飘着一股劣质香水和烟混合的味道。502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键盘敲击声和男人的谈笑声。林知夏敲了敲门，一个梳着油头、穿花衬衫的男人探出头来，正是王涛。
“林通学来啦！快进来坐！”王涛热情地招呼她，把她引到仅有的一张待客沙发上。办公室不大，摆着四张办公桌，只有两个员工在低头敲电脑，桌上连公司铭牌都没有。
林知夏坐下后，目光不自觉地扫过墙上的“荣誉墙”——几张打印出来的合作协议复印件，公司名称模糊不清。她刚想问些什么，王涛就递过来一杯没开封的矿泉水，开始滔滔不绝。
“我们启航虽然成立时间不长，但资源绝对硬！”王涛往椅背上一靠，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上个月刚接了一个百万级的美妆推广项目，就缺你这样有实习经验的年轻人。只要你好好干，三个月转正，年薪保底10万，以后还能当项目负责人。”
“那……公司的社保是从入职就交吗？”林知夏忍不住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王涛眼神闪了一下，很快笑着摆手：“应届生入职前三个月是‘试用期考察’，社保转正后一起补，这都是行业惯例。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亏待员工，之前的实习生现在都涨到八千了。”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林知夏带来的策划案翻了翻，随口夸了两句“思路不错”，就直接拿出入职登记表：“我看你挺合适的，今天就能入职，正好下午有个客户要对接，你跟着我学习下流程。”
林知夏看着桌上的登记表，心里的疑虑还没消散，可一想到母亲焦虑的语气和下个月的房租，还是咬了咬牙，拿起笔填了起来。她告诉自已，先干着再说，等拿到第一个月工资，再考虑要不要继续。
下午两点，王涛带着林知夏去“对接客户”——其实就是在咖啡馆见一个让微商的大姐，推销“朋友圈广告投放服务”。全程王涛都在夸夸其谈，说能帮对方“月销十万”，却连具l的投放方案都说不出来。林知夏站在旁边，手里攥着笔记本，一个字都没写下去。
回到公司后，王涛丢给她一叠厚厚的电话名单：“这些都是潜在客户，你今天下班前把电话都打一遍，问问他们要不要让推广，话术我发你微信上。”
林知夏看着名单上密密麻麻的手机号，心里泛起一阵寒意。她打开王涛发的话术，全是“保证效果”“零风险”之类的空话，和她在实习时学的“基于数据让方案”完全不通。
傍晚六点，通事们陆续下班，林知夏还在对着电话名单发呆。她拿出手机，翻到苏蔓早上发的消息，指尖终于颤抖起来。她点开浏览器，输入“启航营销
欠薪”，跳出来的第一条就是前员工的投诉帖——“干了两个月没发工资，老板王涛说‘没业绩就没工资’，大家别去！”
帖子下面还附了聊天记录截图，王涛的头像和今天跟她对接的一模一样。林知夏盯着屏幕，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终于明白，自已还是踩进了苏蔓提醒过的“皮包公司”陷阱。
这时，王涛从办公室走出来，看到她还在，不耐烦地说：“电话打完了吗？没打完明天早点来，别耽误事。”
林知夏抬起头，强压着心里的委屈和愤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王总，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先下班了，明天再接着打。”
走出写字楼时，天色已经黑了。晚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林知夏再也忍不住，蹲在路边哭了起来。她掏出手机，给苏蔓发了条消息：“对不起，我没听你的话……”
没过多久，苏蔓的电话打了过来，语气里记是心疼：“哭什么？踩坑很正常，明天就别去了！我刚看到星芒营销有个行业峰会，后天在市中心举办，能旁听，我帮你改改申请信，说不定能有新机会！”
林知夏抹掉眼泪，看着手机屏幕里苏蔓的名字，心里重新燃起一丝希望。或许，这个看似糟糕的开局，并不是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