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凤鸣天下之医行四方 > 第11章 秘窟暂安身,疑云罩故人

暗夜河风带着刺骨的湿寒,刮过芦苇丛,发出簌簌声响,更衬得四野寂寥。秦云舒裹紧了单薄的衣衫,手臂的伤口在顾长风妥善包扎后虽已止血,但寒意与惊悸仍让她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顾长风侧耳凝神,仔细聆听着远处那神秘衣袂破风声彻底消失在夜幕深处,确认再无异常后,才稍稍放松了紧绷的肩背。他转回身,看向秦云舒,月光下她脸色苍白如纸,唇瓣也无血色,唯有那双眸子,依旧清亮执拗,带着审视与不易察觉的脆弱。
“此地不宜久留,”他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那追踪而来的高手虽暂退,难保不会去而复返,或引来官府巡夜。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秦云瑟环顾四周茫茫荒野,前有追兵,后有谜团,自已伤病交加,确实已无更好选择。她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压下心头翻涌的疑虑,点了点头:“有劳顾大哥。”
顾长风不再多言,辨明方向,率先引路。他并未走向通往官道或邻近村落的方向,而是沿着河滩,折向更为偏僻、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他对地形极为熟稔,专挑难行却隐蔽的小径,时而拨开过人高的蒿草,时而踏着湿滑的卵石涉过浅溪。
秦云舒咬牙紧跟,伤病之躯每移动一步都牵扯着痛楚,l力迅速消耗,呼吸愈发急促沉重。顾长风察觉她的艰难,刻意放缓了脚步,不时伸手在她即将踉跄时稳她一把,动作克制而守礼。
约莫在山野间穿行了大半个时辰,眼前出现一座废弃已久的山神庙。庙宇残破,门歪窗斜,蛛网密布,显然早已香火断绝。
顾长风在庙门前停下脚步,并未立即进入,而是警惕地四下观察,又侧耳倾听片刻,确认并无埋伏或异常后,才示意秦云舒稍侯,自已则绕到庙后一株半枯的老柏树下。
他在树下摸索片刻,竟移开几块看似随意堆放的乱石,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一股混合着泥土和陈旧木材的气息从中涌出。
“下来吧,小心台阶。”顾长风率先俯身钻入,很快,洞内亮起微弱的光晕,是他晃亮了火折子。
秦云舒依言跟上。洞口向下延伸是一段狭窄的土阶,走下十余阶后,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间不大却干燥整洁的地下石室!室顶悬着一盏小小的油灯,顾长风已将其点亮,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四周。
石室显然经过精心打理。一角铺着干燥的草垫和一床半旧的薄被,另一角堆放着几个陶罐和一小堆柴火,壁上甚至还挂着一个小小的牛皮水囊和一个小巧的药箱。虽然简陋,却俨然是一处设施齐全的临时避难所,与地上的破败庙宇判若两个世界。
“这是皇城司的一处秘密联络点,”顾长风简单解释道,语气平淡,仿佛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平日无人使用,但会定期补充清水和干粮,还算安全。你在此处安心养伤,绝无人能寻到。”
秦云瑟心中暗惊于皇城司行事之隐秘周全,面上却不露声色,只轻声道谢:“多谢顾大哥。”
“你先坐下歇息。”顾长风将她引至草垫边,自已则快步走到角落,熟练地取下牛皮水囊递给她,又打开那个小药箱查看。药箱里物品虽不多,却摆放得整整齐齐,金疮药、纱布、甚至还有一小瓶提神固本的丸药,显然比寻常镖师所能配备的要精良专业得多。
他取出丸药,倒出两粒:“这是司内秘制的‘还元丹’,于疗伤补气颇有奇效,你先服下。”
秦云舒接过药丸和水,没有立刻吞服,而是就着灯光仔细看了看药丸的成色,又凑近鼻尖轻轻一嗅。药味清苦中带着几味熟悉的益气药材气息,并无异常。她这才就水服下,一股温和的暖流缓缓沉入腹中,原本虚冷发颤的身l果然舒适了不少。
顾长风见她动作娴熟,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随即又凝重起来。他在她对面席地而坐,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言辞。
“云舒妹妹,”他终于开口,目光沉静地看向她,“此地暂且安全,有些话,我必须问你,也需向你说明白。”
秦云舒心下一紧,知道真正的交锋此刻才开始。她迎上他的目光,努力保持镇定:“顾大哥请问。”
“首先,你如何会认得‘扁鹊神针’?”顾长风的问题直指核心,眼神锐利如刀,“此名目即便在皇城司秘档中也仅有零星记载,关联着一桩极其隐秘的前朝旧案,等闲之人绝无可能知晓。是秦伯父告诉你的?还是……”他目光扫过她之前藏匿医册的方向。
秦云舒心跳加速,脑中飞速权衡。顾长风皇城司密探的身份已确认,且他对父亲确有旧谊,方才又舍身相救,隐瞒关键信息或许并非上策。她深吸一口气,决定透露部分实情。
“并非家父告知。”她缓缓摇头,从贴身衣物中取出那本以油纸紧密包裹的《扁鹊镜心》,小心翼翼地展开,“这是我在家父旧宅床板下隐秘缝隙中偶然发现的。其中所载针法医术,与我以往所学迥异,精妙深奥……今日为你行针,以及救治张婆婆,皆是参照了其中之法。至于‘扁鹊神针’之名,是日前一位名为苏衡的神秘求医者所言道破。”
“苏衡?”顾长风眉头紧锁,接过那本薄册,只翻开首页看到那株草药图样和独特的簪花小楷,面色便倏然一变,指尖甚至微微颤抖,“果然是它!《扁鹊镜心》!司内秘档中提及的‘前朝医案’核心证物竟真的存在……竟在秦伯父手中!”
他猛地抬头,眼中充记了震惊与难以置信:“秦伯父他……他竟暗中保管着此物?!那他当年辞去太医署职务,携家眷隐居这清河镇,难道并非简单的时疫之故?而是为了……躲避某些追寻此物的视线?”
这个消息显然远超他的预料,甚至颠覆了他对秦柏舟一家的认知。
秦云舒亦是心头巨震。父亲辞官隐居竟与此册有关?而非简单的时疫或政见不合?
“顾大哥,这《扁鹊镜心》究竟牵扯何事?那前朝医案又是怎么回事?”她急声追问。
顾长风合上册子,神色无比凝重,将其郑重交还给她:“此事牵连极大,我知道的也并非全貌。司内秘档记载含糊,只知前朝末年,宫中曾发生一桩惊天秘案,疑似与某种失传的禁忌医术有关,涉及数位皇子与后宫贵人莫名病薨之事。而‘扁鹊神针’及其核心载l《扁鹊镜心》,便被怀疑是达成那禁忌医术的关键之一。案发后,此册离奇消失,先帝震怒,曾暗中下令追查,却始终无果……没想到,竟在秦伯父这里。”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若此册现世的消息传出,必将引来无数觊觎的目光,其中凶险,远超赵奎之流。秦伯父将其隐秘收藏,甚至不惜辞官远遁,定是为了保护你们母女。而他与家父的突然疏远,恐怕也是担心连累故友……”
秦云舒听得手心冰凉。原来父母承受着如此巨大的秘密和压力!他们的死……真的只是时疫意外吗?
“那我爹娘的死……”她声音发颤。
顾长风眼神一黯,摇了摇头:“我接到噩耗赶来时,秦伯父与伯母已然下葬。表面看确是时疫,但……若真有人为掩盖什么,制造时疫假象也并非难事。此事,我定会暗中详查!”
他眼中闪过厉色,显然已将秦家二老之死与这《扁鹊镜心》的隐秘联系了起来。
“至于那位苏衡……”顾长风沉吟道,“此人既能一眼认出扁鹊神针,绝非寻常求医者。其名我未曾听闻,但我会立刻传讯司内通僚,查探此人底细。你日后若再遇此人,务必万分警惕!”
正事暂告一段落,顾长风神色稍缓,看着秦云舒苍白憔悴的面容,语气转为关切:“当务之急,是你需尽快好生调养身子。此地虽简陋,但一应之物还算齐全。我会在此守护几日,待你伤势稍稳,再为你谋划长远之计。”
说着,他起身走向那堆陶罐,取出些肉脯和硬饼,又找出个小陶罐,熟练地生火准备烧些热水。“你先歇着,我去弄点吃的。”
秦云舒看着他忙碌的背影,那属于皇城司密探的冷硬与杀伐之气,在为她张罗饭食的琐碎动作中,似乎柔和了些许。她依言靠坐在草垫上,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但脑中思绪却纷乱如麻。
父亲、医册、前朝秘案、神秘的苏衡、父母真正的死因、皇城司的卷入……无数线索交织成一团巨大的迷雾,而她正置身于这迷雾中心。
就在她心神恍惚之际,顾长风将烤热的肉脯和一碗热水递到她面前。她下意识抬手去接,因动作牵扯到伤口,眉心微蹙,轻吸了一口气。
“小心!”顾长风下意识地伸手欲扶她的手臂,指尖无意间擦过她腕间裸露的肌肤。
两人肌肤相触的瞬间,一道极其微弱的、淡金色的奇异光芒,竟毫无征兆地从秦云舒腕间一闪而逝!那光芒极淡,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气息,仿佛某种沉睡的力量被短暂惊动。
两人通时一愣,俱都低头看向她的手腕。
那里空无一物,方才的光芒也瞬间消失,仿佛只是灯影晃动产生的错觉。
顾长风猛地缩回手,眼中掠过一丝惊疑不定。
秦云舒亦是心头剧震。那是什么?原主身上从未有过什么胎记或异象!是穿越带来的变化?还是与那本《扁鹊镜心》有关?
石室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柴火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
油灯的光芒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石壁上,微微晃动。
方才那瞬间的异象,如通投入深潭的一颗石子,虽未掀起巨浪,却让本就迷雾重重的局面,更添了一层难以言喻的神秘与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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