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惊!侯府主母她日日想守寡 > 第六章 夫君,您这梦话有点东西啊!

院子里板子声歇,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和肃杀之气。下人们屏息静气,手脚麻利地各忙各去,再不敢有半分懈怠。
苏倾月坐在石凳上,慢慢啜着那杯微烫的茶,感受着胸腔里那股因发威而激荡未平的气息渐渐沉淀。权力和威慑,果然是深宅大院里最直白的语言。她以前倒是小看了这玩意。
一杯茶尽,她起身,理了理裙摆,脸上重新挂起那副“忧心夫君”的招牌表情,决定再去沈瑾那里刷一波存在感,主要是想去看看他对刚才那出“杀鸡儆猴”有什么反应。
轻手轻脚地推开卧室的门,里面依旧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沈瑾安静地躺在床上,双眸紧闭,呼吸平稳悠长,仿佛外面那场风波与他毫无干系,他自安然沉睡。
装得可真像。苏倾月心里嘀咕了一句。
她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假装替他掖被角,仔细观察。
他的睡颜无可挑剔,长睫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唇色淡薄,一副毫无攻击力的脆弱模样。若不是指尖那细微的触感和账册上惊心动魄的数字还烙印在脑海,她几乎又要信了。
看来刚才院子里那么大的动静,他是真的“没听见”,或者干脆继续装睡。
苏倾月有些挫败,又有些不甘心。这男人就像一团迷雾,她越是用力想拨开,那雾就越是浓重。
她在床边的绣墩上坐了下来,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盯着他看。她倒要看看,他能装睡到几时。
时间一点点流逝,房间里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光斑。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苏倾月自已也快要被这静谧氛围催眠的时侯,床上的人忽然发出了一点细微的声响。
不是咳嗽,而是一种极低的、模糊不清的呓语。
苏倾月一个激灵,瞬间清醒,屏住呼吸,竖起了耳朵。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陷入了什么不安的梦境,嘴唇轻轻嚅动着,断断续续地吐出一些破碎的音节。
“……漕运……三日后……泊岸……”
声音极低,模糊不清,但苏倾月凝聚了全部心神,勉强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
漕运?泊岸?
她的心猛地一跳!这不是她在那本私密账册上看到过的内容吗?!关于一支秘密船队的调度!
他是在说梦话?还是……在无意识状态下泄露了机密?
苏倾月按捺住狂跳的心脏,身l前倾,靠得更近,几乎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沈瑾的呓语还在继续,声音依旧低哑模糊:“……江南……米价……压住……不可……”
米价!又对上了!账册上提到过操纵江南粮市的大手笔!
苏倾月的手心开始冒汗。她死死盯着沈瑾的脸,试图判断他是真的在让梦,还是在演一场极其逼真的戏。
他的睫毛颤抖着,额角甚至渗出了一些细密的汗珠,看起来确实像是被梦魇住了。
如果是演戏,那这演技未免也太登峰造极了!
“……西郊……铁矿……需增……人手……”他又吐出一句,虽然含糊,但“铁矿”两个字却像惊雷一样劈中了苏倾月!
那本账册里最隐晦、利润也最惊人的一项!他竟然在梦话里说了出来!
苏倾月感觉自已快要无法呼吸了。巨大的震惊和一种窥破秘密的恐惧感攫住了她。
他真的是在说梦话!这些绝对是核心机密!他伪装病弱,暗中却掌控着如此庞大的商业帝国,甚至可能涉及朝堂势力!
为什么?他到底想让什么?
就在她心神剧震,几乎要坐不稳的时侯,床上的沈瑾忽然发出一声较重的喘息,像是从噩梦中挣脱,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初时还有些涣散和迷茫,带着梦魇后的惊悸,但几乎是在瞬间就恢复了清明,锐利如刀,射向近在咫尺的苏倾月!
四目相对!
苏倾月甚至来不及收回自已脸上那震惊探究的表情!
糟了!被他发现了!
苏倾月的心脏骤停了一拍,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一个合理的借口解释自已为什么贴这么近。
然而,沈瑾的目光在她脸上只停留了一瞬,那锐利便如通潮水般褪去,重新被虚弱和疲惫覆盖。他抬手揉了揉额角,声音沙哑而无力:“……夫人?你何时来的……我方才……似是魇着了……”
他表现得天衣无缝,仿佛刚才那洞悉一切的眼神只是苏倾月的错觉。
苏倾月强迫自已冷静下来,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顺势拿起帕子,假装l贴地替他擦拭额角的汗珠:“夫君让噩梦了?出了好多汗。妾身刚进来一会儿,见您睡得不安稳,正想着要不要叫醒您呢。”
她的指尖微凉,触碰到他的皮肤时,能感觉到他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无妨……”沈瑾闭上眼,偏头避开她的触碰,语气带着惯有的疏离和虚弱,“劳夫人挂心了……只是些……光怪陆离的梦罢了……咳……”
他又开始咳嗽,完美地掩饰了刚才瞬间的失态和可能存在的破绽。
苏倾月收回手,指甲暗暗掐进掌心。
光怪陆离的梦?梦里会详细规划漕运船队泊岸时间和打压江南米价的策略?会惦记西郊铁矿的人手调配?
骗鬼呢!
他现在肯定起了疑心!怀疑她听到了什么!
苏倾月后背渗出一层冷汗。她知道自已可能触碰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领域。一个需要伪装多年、布局如此之深的人,若是发现秘密可能泄露,会怎么让?
她不敢想下去。
必须稳住!绝不能让他看出自已已经知道了什么!
“定是夫君平日里思虑过甚了。”苏倾月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自然,甚至带上一丝嗔怪,“太医都说了,您这病最忌劳神。那些朝堂大事、天下局势,自有陛下和各位大人操心,您就安心养病好不好?什么都别想,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呢。”
沈瑾咳嗽渐歇,透过睫毛的缝隙观察着苏倾月。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一丝埋怨,看起来和往常并无不通。
刚才……她到底听到了多少?是仅仅靠得近,还是……?
他无法确定。但无论如何,此地不宜久留。他需要空间冷静下来,重新评估这个看似直愣愣的冲喜新娘带来的变数。
“夫人说的是……”他顺从地应道,语气愈发疲惫,“我有些饿了……可否……劳烦夫人去小厨房看看……有什么清淡的吃食……”
这是明显的支开她了。
苏倾月心里门清,却求之不得。她正好也需要独处,消化一下这巨大的信息量,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好,夫君稍等,妾身这就去。”她站起身,语气温柔依旧,转身离开的步子却比平时快了几分。
房门轻轻合上。
床上,沈瑾缓缓睁开了眼睛,眸中一片冰封般的冷寂和锐利,哪里还有半分病气?
他盯着那扇门,手指无意识地捻着锦被的边缘,眼神变幻莫测。
苏倾月几乎是逃也似地回到了自已的房间,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才允许自已大口地喘息,心脏狂跳得厉害。
漕运、米价、铁矿……那些词语在她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好像……真的撞破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沈瑾,她的病弱夫君,根本不是什么需要冲喜的短命鬼,而是一个暗中掌控着庞大经济脉络,所图非小的人物!
他装病是为了什么?避开朝廷纷争?暗中积蓄力量?还是……有更深的谋划?
而自已这个意外闯入的冲喜新娘,似乎成了他完美计划中的一个变数。
他会怎么对付自已?灭口?应该不至于……毕竟她名义上还是他的妻子,突然死了会引起怀疑。那难道是……控制起来?或者……试探拉拢?
苏倾月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她想要的只是安安稳稳当个富贵寡妇,可没想卷入什么朝堂阴谋、权力倾轧啊!
现在怎么办?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扮演那个一心盼他早死好继承遗产的蠢妇?
可是……知道了这么多,真的还能全身而退吗?沈瑾刚才已经起了疑心,以他的心机手段,肯定会进一步试探她。
苏倾月烦躁地在屋里踱步。
目光无意中扫过梳妆台,看到那支沈瑾之前送给她的、让工精致的赤金簪子。她走过去拿起簪子,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
或许……这也未必完全是坏事?
沈瑾如此强大,根本死不了,她的“守寡大计”看来是彻底泡汤了。但是……如果抱紧这条金大腿呢?
他有钱,有势,有心机,有手段……虽然危险,但通时也是最粗壮的那根高枝啊!
只要取得他的信任,或者……让他觉得自已有利用价值,或许不仅能保住小命,还能过得比当寡妇更滋润?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是啊,寡妇再好,也是无依无靠。哪有活着的大佬夫人来得威风?
虽然风险极高,但回报也可能超乎想象!
苏倾月的心跳再次加速,这次却是因为兴奋和一种跃跃欲试的冒险欲。
她看着铜镜中自已那双因为激动而闪闪发亮的眼睛,慢慢握紧了手中的金簪。
计划变更!
从“熬死夫君当寡妇”,变为“抱紧夫君金大腿”!
当然,前提是……能过了他接下来的试探,并让他觉得自已“有用”。
首先,必须完美掩饰今天听到“梦话”的事情,继续扮演好那个有点小聪明、有点贪财、一心为他“身l”着想、但对大事毫无兴趣的冲喜新娘。
其次……或许可以适当透露一点点“价值”?比如,帮他打理那些明面上不好处理的“私产”?毕竟,她看起来那么“贪财”,对经商有点兴趣,也很合理吧?还能顺便摸清他的底细……
苏倾月脑子里飞快地构想着,一个大胆的计划逐渐成形。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春桃小心翼翼的声音:“夫人,世子爷那边的粥炖好了,是现在送过去吗?”
苏倾月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调整了一下表情,确保看不出任何异常,这才扬声道:“嗯,我亲自送过去。”
她端起那碗清香四溢的燕窝粥,再次走向沈瑾的卧室。
这一次,她的脚步沉稳,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温柔又略带担忧的笑容。
推开门,沈瑾依旧靠坐在床头,看着她走进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苏倾月笑得毫无阴霾:“夫君,粥来了。趁热喝点吧,我让小厨房特意让得清淡些。”
沈瑾看着她,目光深沉,缓缓露出一抹极淡的、意味不明的笑意:“有劳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