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宫墙高耸入云,深秋的风卷起落叶,在朱红色的殿檐下簌簌作响。月光透过檐角洒在青石板上,映得殿堂更加冰冷森严。
沈婉清跪在大殿中,双手被冷链锁住,锁扣在铜环之上。她本该是高门嫡女,衣袂飘扬,随行侍女簇拥,而此刻却如弃子般孤零零地跪在殿下。青丝散乱,额角微微沁着冷汗,唇角紧抿,眼神却仍旧清冷而坚毅。
高座上的皇帝龙颜阴沉,目光如寒铁般凌厉。
“沈氏一族,结党营私,意图颠覆朝纲,罪证确凿,当记门问斩!”
殿中百官齐声附和,声浪如潮水般涌动,震得殿门都微微颤动。有人暗暗交换目光,窃窃私语,但无人敢提出异议。
婉清心口一阵绞痛。十五年的荣华富贵,转瞬间化为灰烬。父亲被铁甲兵拖走时,她听到母亲的哭喊声划破天空;宫门紧闭之时,她知道从此沈家再无出头之日。
“来人——押下去!”皇帝挥袖,声音如寒刃般落下。
侍卫上前,手中长刀发出冰冷的清响。婉清抬眼看向殿门,心中冷笑一声:若真要死,她绝不会哀嚎求饶。死可以,但羞辱绝不能。
就在她几乎绝望之时,一道清润的声音缓缓响起:
“陛下,沈家虽有罪,然沈氏嫡女年幼,不涉政事。若一并诛杀,恐失天下人心。”
婉清愣住,缓缓抬头。殿中群臣目光齐刷刷落在来人的身上——只见一名青年缓步而入,身着玄青朝服,眉目清俊,面若冠玉,气质温润,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是六皇子,萧景曜。”有人低声议论。
皇帝微眯双眼,冷声道:“景曜,你亦知沈家之罪,为何为她说话?”
萧景曜行至殿中,拱手施礼,目光平稳而深邃:“陛下,沈家虽有过失,但沈氏嫡女年幼,无涉朝政。若一并诛杀,恐伤民心。”
殿中静默,百官神情微变,似乎感到一丝不安。婉清的心微微一动,她没想到,这个多年被边缘化的皇子竟在关键时刻现身,替她留下一线生机。
皇帝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景曜,你可知此举若令朝中有异议,你将自取其辱。”
“臣明白。”萧景曜低声回应,语调不急不缓,却像是一柄寒刃,切入众人的心头。
片刻沉默,最终,皇帝挥袖:“将沈婉清贬入掖庭为婢,终身不得出宫。”
婉清如释重负,却感到肩上一阵沉重。活下来了,但这活着,是带着枷锁与屈辱的。她心底暗暗发誓:既然还活着,就一定要活得比任何人都精彩,绝不会被人踩在脚下。
侍卫押着她离开大殿,沿途百官投来的目光或冷漠或轻蔑,每一双眼睛都像冰冷的刀刃。婉清咬紧牙关,步伐稳健,她将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都记在心底。
夜风透过宫墙,吹在她的脸上,带来刺骨的寒意。她抬眼望向深宫深处,心中涌起一个念头:既然身在暗宫,就必须比暗影更深沉,比利刃更锋利。
烛火摇曳,她的影子在墙上拉长,像一柄无声的利剑,暗暗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