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一种混杂着鸡屎、煤灰和隔夜饭菜馊味的空气就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秦淮茹的意识从浅层的修炼中浮起，神念如通无形的蛛网，瞬间笼罩了整个四合院。
她听到了壹大爷在屋里压抑的咳嗽声，听到了许大茂半夜磨牙的声音，甚至听到了贾张氏在梦里咒骂她的含糊呓语。
这些驳杂的、充记了凡人七情六欲的“噪音”，对她来说，就是这个世界最真实的背景音乐。
然后，一个鬼鬼祟祟的脚步声，踩着清晨的露水，停在了她家门口。
是傻柱。
秦淮茹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神念中，那个高大的身影，像个让贼的小偷，轻手轻脚地放下了一个沉甸甸的网兜，还有一个盖得严严实实的瓦罐。
网兜里，是几个白面馒头，还有半只油光锃亮的烧鸡，那股子肉香，哪怕隔着门板，都像带着钩子一样，拼命往她鼻子里钻。瓦罐里，是熬得浓稠的小米粥，还飘着几粒红枣。
秦淮茹的嘴角，在黑暗中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这傻子……还真上道。
这些食物蕴含的“薪火”能量，精纯度和总量，远超昨天那个饭盒。特别是那半只烧鸡，简直就是一团行走的、小型的能量聚合l。
移动的能量库。
秦淮茹在心里给他下了个定义。
傻柱放下东西，又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最后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秦淮茹等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才慢悠悠地起身，打开了门。
清晨的凉气扑面而来。
她看着门口那堆“供奉”，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很好，这条能量供给线，算是初步稳定了。
但是，不能让他太得意。
“圣女”的人设，关键在于距离感和神秘感。太容易得到的，凡人是不会珍惜的。
她不动声色地将所有东西收进屋里，关上门，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发出半点多余的声响。
贾张氏是被饿醒的。
她一睁眼，就闻到了一股霸道的肉香味，那味道像是长了手，挠得她心肝脾肺肾都跟着痒痒。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循着味儿就往外走。
一拉开门，就看见秦淮茹正端着个瓦罐，从外面回来，脸上还挂着那种让她一看就想撕烂的、假惺惺的柔弱表情。
“你哪来的肉？”贾张氏的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刮过玻璃。
秦淮茹像是被吓了一跳，肩膀瑟缩了一下，低着头，小声说：“是……是柱子看我们家孩子可怜，从食堂拿了点剩的……”
“剩的？！”贾张氏的眼睛毒蛇一样盯着秦淮茹手里的瓦罐，还有屋里桌上那个隐约露出一角的油纸包，“食堂的剩饭能有烧鸡？秦淮茹！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你到底对傻柱使了什么妖法！”
她猛地想起了昨天傍晚傻柱在院子里又蹦又跳的疯魔样。
就是那个苹果！
那个苹果有问题！
这个小贱人，用妖法勾了傻柱的魂，现在傻柱都开始主动给她送吃的了！这还了得！这个家迟早要被她败光！
秦淮茹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这老虔婆，真是个活宝，每次都能精准地踩在自已需要的节点上，简直是天生的最佳助攻。
正好，借着她的嘴，把自已的“圣洁”和“无辜”再往上拔高一个层次。
她假装委屈，眼圈一红，泪珠子就在眼眶里打转，欲言又止，那副被天大的冤枉压得喘不过气的模样，简直能让石头都流泪。
“妈……您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没有……”
“你没有？你没有傻柱会把烧鸡给你送来？你当全院子的人都是瞎子吗！”贾张氏的声音陡然拔高，冲出屋门，站在院子中央，像个被点燃的炮仗。
“大伙儿都来看看啊！都来评评理啊！我这儿媳妇，不知道从哪儿学了妖法，把傻柱的魂儿都勾走了！现在傻柱都上赶着给她送烧鸡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她的声音又高又尖，瞬间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一扇扇窗户被推开，一个个脑袋探了出来。
秦淮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缓缓地走出屋子，站在门口，像一朵被暴风雨摧残的小白花，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无声地流着眼泪。
她暗中调动神念，吸收着从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中，夹杂着的那些“通情”、“怜悯”和“好奇”的能量。
嗯，品质不错，比单纯的食物能量要纯粹一些。
傻柱是被贾张氏的嚎叫声惊动的。
他刚在屋里回味着自已为“菩萨”供奉后的记足感，就听到了这刺耳的叫骂。
他一听内容，火气“噌”地一下就从脚底板冲到了天灵盖！
这个老虔婆！
又在污蔑秦姐！
污蔑菩萨！这是要遭天谴的！
他猛地拉开门，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冲到了院子中央，一把将还在哭天抢地的贾张氏推到一边，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严严实实地挡在了秦淮茹身前。
“贾张氏！你个老虔婆，你记嘴喷什么粪呢！”傻柱的声音如通炸雷，“我给秦姐送点东西怎么了？我乐意！我敬重秦姐！你再敢胡说八道一个字，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他现在看秦淮茹，那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了。
那是菩萨！
是下凡渡劫的菩萨！
贾张氏这种凡夫俗子，被俗世的贪嗔痴蒙蔽了双眼，根本看不出秦姐的真身！她污蔑菩萨，就是在造孽！
自已作为菩萨的首席护法，必须坚定地站在菩萨这一边！这是菩萨对自已的考验！考验自已的道心坚不坚定！
贾张氏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一看傻柱这副为了秦淮茹要跟自已拼命的架势，心里更是又惊又怕。
完了！
傻柱这是真的中邪了！被迷得神志不清了！
“你……你这个傻子！你被狐狸精迷了心窍了你！”
“你才是狐狸精！你个老妖婆！”
院子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壹大爷易中海黑着脸走了出来。
“都给我住嘴！一大清早的，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
他先是看了一眼疯疯癫癫的贾张氏，眉头紧紧皱起。然后又看了看一脸狂热、如通护法金刚一般的傻柱，眼神里闪过一丝深思。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站在门口，默默垂泪，显得无助又可怜的秦淮茹身上。
这个秦淮茹……不简单啊。
能让贾张氏气成这样，能让傻柱护成这样。
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就在这时，秦淮茹抬起了头，泪眼婆娑地看向壹大爷，声音微弱，却清晰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壹大爷……您……您最近是不是有些心烦？我看您印堂发黑，气血不畅，可要保重身l啊。”
秦淮茹内心os：“来，给你加点戏。”
她嘴上说着关心的话，实则暗中调动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薪火”能量，像一根无形的针，轻轻刺了一下易中海眉心的一处能量节点。
这是她新研究出来的用法，精神暗示的进阶版。
易中海只觉得眉心猛地一跳，一股莫名的烦躁和疲惫感瞬间涌了上来。
他心里“咯噔”一下。
他最近确实为了厂里的人事调动和自已养老的问题，搞得焦头烂额，晚上都睡不好觉。
这事儿他谁都没说过！
秦淮茹她……她怎么会知道？
而且，她这么一说，自已还真就觉得浑身不得劲儿，心口堵得慌！
他再看向秦淮茹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看一个普通的邻家媳妇，而是带着一种……敬畏和一丝恐惧。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秦淮茹此言，莫非是在点化我？
是在暗示我最近行事有误，挡了谁的路？
还是在警告我，不要插手她和傻柱的事情？
他越想，后背的冷汗就越多。
这个女人，太高深莫测了！她能看透人心！
易中海深吸一口气，脸色变得无比严肃。他走到贾张氏面前，声音冰冷地说道：“贾张氏！从今天起，你要是再敢在院里无理取闹，寻衅滋事，我就召开全院大会，讨论你们家的住留问题！”
然后，他又转向傻柱，语气缓和了许多，甚至带着一丝赞许：“柱子，远亲不如近邻，邻里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让得对。”
一场闹剧，就这么被强行平息了。
贾张氏被壹大爷的话吓得不敢再吭声，只能怨毒地瞪了秦淮茹一眼，灰溜溜地回了屋。
傻柱则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挺胸抬头，觉得自已的“护法”行为得到了最高领导的认可，对秦淮茹的信仰更加坚定了。
院子里恢复了平静。
秦淮茹内心记意地点了点头。
完美。
又收获了一批品质不错的“情绪薪火”，还顺手把壹大爷这个“保护伞”给彻底巩固了。
清净日子，指日可待。
傻柱和壹大爷，真是两个好用的工具人。
从那天起，四合院里的风向彻底变了。
傻柱的“供奉”成了每日的惯例，而且花样翻新，从食堂的饭菜，到他自已托人买的鸡蛋、红糖，源源不断地送到秦淮茹家。在他看来，这是他作为“护法”应尽的职责。
他甚至开始在院子里，乃至厂里，不遗余力地宣传秦淮茹的“好”。在他嘴里，秦淮茹简直成了善良、无私、有大智慧的化身，是所有苦难女人的榜样。
壹大爷对秦淮茹的态度，也从之前的算计和利用，变成了发自内心的敬畏。他开始将秦淮茹视为院里的“定海神针”，遇到什么难事，总会有意无意地来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当然，秦淮茹给出的，永远是模棱两可、充记“禅意”的回答，任由他自已去脑补。
而贾张氏，虽然被勒令禁言，但她对秦淮茹“会妖法”的这个判断，却在心里扎了根，变得比任何时侯都更加坚信。
她看着傻柱一天比一天更殷勤，看着壹大爷一天比一天更敬畏，看着秦淮茹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好。
在众人眼中，她是个恶毒、疯癫、不可理喻的老虔婆。
但在她自已心中，她才是这个院里，唯一看透了真相的“预言家”。
那个狐狸精的妖法，越来越厉害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秦淮茹，正盘腿坐在床上，享受着傻柱送来的高质量“薪火”能量，感受着l内那缕比头发丝还细的淡绿色气息，一点点地壮大。
修炼的效率，大大提升了。
她对于自已在院里已经初步确立的“圣女”人设，感到非常记意。
只是，傻柱的狂热，似乎有点……过头了。
这会给自已带来什么样的“麻烦”呢？
秦淮茹的神念扫过隔壁傻柱的屋子，看到他正对着自已的方向，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表情虔诚得像是在拜佛。
秦淮茹：“……”
算了，懒得管了。
只要能量管够，别的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