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不管是在长公主府还是在皇陵,他对身边人都很冷淡疏离,我从未见过他对任何人,表现出一点兴趣。”
云绮抬眸看向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殿下今日与我讲这些,是需要我做什么吗?”
楚临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十一年过去,父皇年纪大了,心态也与从前大不相同。从前几年,他就时不时问起阿祈的情况,又命人给他送东西。”
“其实父皇自己也知道,所谓的命格之说,不过是钦天监的人揣摩他的心意,为当时不顺的国运找个由头。他作为父亲,对阿祈实在太过狠心。”
“但他送去的东西,阿祈从来都只是收下,却从来没用过。他也从来没问过父皇身体如何,没问过父皇任何情况。”
“父皇这一年,时常梦见他为数不多所见的阿祈三岁前的场景,一直想要召阿祈回宫,给他封赏,以弥补他这些年遭的罪。得知他的腿疾,更想召集天下名医为他治疗。”
“但阿祈不愿意。即使回了京城,他始终称病不曾回宫,更一次未曾回去见过父皇和母后,只用了化名留在宫外。但母后她这些年,其实没有一日不惦记着他。”
“当年送阿祈出宫,父皇旨意决绝,即使母后一再求情想把阿祈留在宫中,也动摇不了父皇的决定。现在父皇想叫阿祈回宫,阿祈却并不如他所愿。”
“我今日请你来,也是知道你对阿祈来说与旁人不同,我希望你能帮我劝劝他。”楚临叹气道,“即使当年之事都是父皇的错,阿祈毕竟也是皇室血脉。再不济他能回去看看我们的母后也好。”
不知不觉,楚临和云绮说话的自称,都从“孤”变成了“我”。
显然是将云绮也当成了自己人。
云绮自然听出了楚临的意愿,却没有直接应下,只垂眸将茶盏轻轻往前推了推,声线清浅:“殿下的意思,我明白了。”
就在这时,转角处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少女嗓音,尾音还带着几分雀跃:“三表哥他呢?可是在里面?”
守在转角的侍卫立刻抱拳行礼:“回郡主的话,太子殿下正在花厅与客人说话。”
慕容婉瑶自那日在聚贤楼尝过这边的菜式,又看见聚贤楼兴旺的生意。
她那日要面子充阔气,为了碾压那侯府假千金,花二百两黄金在药铺买下赤炎藤,结果药材还没送给楚祈哥哥就被烧了。
她的小金库满打满算就只剩百金,还不敢让母亲知道此事,否则定然要训斥她乱花钱,她也总得想办法让自己再赚些钱才是。
于是之后她便着心腹丫鬟拿仅剩的百金来这聚贤楼附了个股,如今她成了这聚贤楼的另一位幕后东家。
听闻自己的太子表哥今日要在聚贤楼宴请贵客,她早早便安排人将整条街和聚贤楼都清了场,又耐不住好奇来看一眼。
她倒要瞧瞧,能让当今太子殿下亲自作陪的那位贵客,究竟是谁。
而慕容婉瑶身侧半步之遥站着的,是身着玄色锦袍的四皇子楚翊。
父皇将两月后太后寿宴的操办差事交给了他和太子,他原是来与楚临商议细节,恰好在门外撞上慕容婉瑶。
听侍卫说楚临在会客,楚翊本不欲久留,转身便要离开。
可就在抬眼的瞬间,他目光忽然撞上花厅窗棂处那双望过来的眼睛——眼若秋水,睫如蝶翼,漫不经心的神色中透着说不出的明艳,只一眼便摄人心魄。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