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世子怒气冲冲从揽月台下来,当着他的面,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地发誓,说今后与那位云大小姐不共戴天,便是她哭死喊活求着见一面,他也绝不会搭理她一下。
这么一想,阿福决意严守自家少爷的誓言:“你去回那丫鬟,就说世子不想见她,也不想被云大小姐打扰。”
看守早料到会是这般结果,忙不迭点头应下,转身一溜烟跑了。
屋内,烛火昏黄摇曳。
此刻谢凛羽正斜倚在书桌前的圈椅上,左手揉着太阳穴,右手烦躁地将狼毫笔甩到一旁。
桌面宣纸上是他抄写的静心经,字迹前半字迹还算端正,后半却越发潦草,最后一字末笔拖出足足半寸长。
墨香混着他身上淡淡青柑香的气息,在室内凝滞成一团,闷得人透不过气。
不是说抄《静心经》能宁心安神么?为何他越抄心下越躁?
果然都是骗人的。
这已经是第五日了。
谢凛羽目光盯着窗外投进的月光,指节捏得泛白。
这五天来,他硬是咬着牙没问过一句永安侯府的动静。
那晚在揽月台,那个坏女人跌在石阶上伤了膝盖,明明是他第一个冲到她面前,甚至与那个碍眼的霍骁争得剑拔弩张,她却偏过头,软着嗓子要那个裴羡抱她下去。
每想起那场景,谢凛羽就气得胸口直起伏。他长这么大,这辈子何曾受过这种窝囊气?
当时气极拂袖走时,他还在心里发誓,以后他再也不要管云绮的事,她是死是活都和他没关系。
可这些天只要一闲下来,他满脑子都是她。
他忍不住想她腿上的伤,到底有多严重?这几日好了没?
想他走后是谁抱她下的台阶,难道真是那个整天装清高、让他瞧不惯的裴羡?那死装的高岭之花到底有什么好,叫她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想她把他气走,这几日可有半点内疚?
想这几日她可有想过他?
肯定没有的。
要是有,她早该派人来给他传话了。
越想越闷,谢凛羽抓起桌上茶盏喝了口凉茶,苦得舌尖发木,仿佛吞了把碎茶叶般难受。
正烦躁地扯开衣襟时,阿福掀帘进来,带进一道穿堂风。
谢凛羽皱眉随口问:“什么事?”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耐。
阿福道:“世子,刚才云大小姐的贴身丫鬟来了咱们侯府,说是她家小姐有话要带给世子。”
谢凛羽猛地坐直身体,眼睛瞬间瞪大,喉结甚至都滚动两下:“…你说什么?那丫鬟人呢?!”
阿福一脸自己办事妥当的表情,胸脯骄傲挺起:“世子放心,那丫鬟已经被我让看守赶走了,奴才绝不会让那位云大小姐再打扰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