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呢?云绮从侯府嫡女跌成了冒牌货,往日的骄矜化作尘埃,他不趁机落井下石,报复回来也就罢了,竟还巴巴地跑去抱她?
这算什么?受虐狂吗?
越被践踏越要凑上去讨好?
还有云绮,从前眼高于顶,提起云烬尘低贱胚子都不离嘴,恐怕被云烬尘碰到衣角都要嫌恶地将那件衣服扔掉。
而现在,她竟然愿意让云烬尘抱?
云肆野忽然想起那日云绮在自己面前说的话。
她说,她如今偏要关心云烬尘,他们一个是冒牌千金,一个是低贱庶子,天生就该相拥着舔舐伤口、彼此慰藉。
所以,她不只是嘴上说说。
她竟真的与云烬尘搅在了一处?
云肆野盯着那两抹逐渐淡去的影子,不知为何,心间腾起股说不出的烦躁。
明明,以前云绮的眼里只有他和大哥这两个嫡亲哥哥,什么时候会乐意多看云烬尘一眼。
而现在,她反倒是根本不对他多看一眼。
…
云烬尘抱着云绮回到竹影轩,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铺着软缎的床榻上。
他刚要开口说想看她的伤,云绮便蹙眉道:“被烟花火药弄得浑身脏死了,我要沐浴,你先回寒芜院吧。”
语气随意得像打发个无关的仆从。
对云绮来说确实如此。
弟弟,不就是家生仆么。
她愿意让他抱回来,已经是奖励他了。
云烬尘唇线微抿,终究没出声,只说了一句知道了,便垂眸退了出去。
穗禾紧随其后进来,便开始着手准备沐浴事宜。
柏木浴桶在屏风后,往桶中注入烧好的沸水,又兑入井水调至温热,随后掀开檀木箱取出晒干的玫瑰、茉莉花瓣撒入水中。
矮凳上整齐摆着茉莉香胰子和浴盐,雪白软巾叠得方正,云绮沐浴后要穿的雪纺寝衣也挂在了屏风前的朱漆衣架上。
温热的水汽逐渐氤氲开来。
沐浴之后,云绮从屏风后款步而出。
其实她受的伤根本没那么严重,并不至于真走不了路。只不过是她肌肤娇嫩,所以稍微磕碰一下,淤青也显得触目惊心。
那副疼得受不住的模样后面全是装的。
她就是让所有人都以为,她为了救皇后伤得很重,连路都走不了了。
这些总会传到皇后耳朵里去的。
她既然出了手,自然要让收益最大化。
云绮半湿的墨发如海藻般垂落在肩头,发尾还凝着几滴水珠,顺着天鹅颈滑到衣领。她抬手拨弄湿漉漉的鬓角,露出耳后浸了热水后愈发莹润细腻的肌肤。
寝衣松松垮垮。领口微敞处,锁骨下方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粉。她赤着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足踝纤细白皙,红绳上的铃铛随着步伐发出细微的颤响。
穗禾将浴桶收拾妥当,连忙捧着干发的软巾迎出来。
一抬眼就见小姐懒洋洋地靠在榻上,任半湿的发丝滴着水,在寝衣上洇出小片水迹。
烛火映得小姐脸颊红扑扑的,眼尾微微上挑,整个人透着股刚出浴的慵懒媚态,连她看着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呜呜,小姐也太美了。
连她一个女子看了,都像是要被勾了魂。
忍不住咽咽口水,做起正事:“小姐,奴婢帮您把头发再擦干一下吧。”
云绮却只单手托着腮,懒懒摆手:“懒得擦了,任它自然干就好,你下去歇息吧。”
穗禾忙不迭应了,将软巾轻轻搁在妆台,旋即退了出去。
云绮只觉倦意漫上来,便阖了眼倚在榻上小憩。
谁知穗禾才退下片刻,即便双目紧阖,她也察觉到有道气息隔着纱帐,缓缓贴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