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青云武馆的演武场就飘着层薄霜，晨雾像棉花似的裹着木桩，连空气都透着股凉丝丝的劲儿。林小记站在角落，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的胳膊上沾着晨露，却一点没觉着凉
——
他正盯着面前的青石板，一拳拳砸出
“嘿哈”
的声响，每一次出拳，都能看见雾团被拳风撕开个小口子，再慢悠悠合拢。
昨儿个琢磨半宿的
“劈拳”
诀窍，今儿个竟像开了窍。他试着沉肩转腰，拳尖擦过空气时，竟带起
“咻”
的轻响，落在青石板上，竟扫出道浅浅的白痕，像是给石板挠了道痒。
【叮！宿主初级拳术
“劈拳”
熟练度提升至
60，解锁基础拳意：力透指尖。当前拳力增幅
15，持续时间永久。】
系统的提示音刚落，林小记就忍不住咧嘴。他攥了攥拳头，指尖竟有点发麻，像是藏着股没处使的劲儿。旁边立着根碗口粗的木桩，他以前拼尽全力砸上去，顶多让木桩晃两下，今儿个心一横，轻飘飘一拳递过去
——“嘭！”
木屑没飞，却在木桩上砸出个指甲盖深的拳印，边缘还裂了几道细缝。林小记愣了愣，赶紧往后退了两步，生怕这木桩突然断了，被大师兄赵虎看见又要念叨他
“瞎折腾”。
“小记哥！你咋比晨雾起得还早！”
清脆的声音裹着风飘过来，林小记抬头就看见苏瑶。她背着个绣着小桃花的布包，手里提着个食盒，粉绸带在脑后飘得欢，走一步就晃一下，像只找食的小麻雀。走到近前，还不忘把食盒往身后藏，却没藏住，盒盖没扣紧，飘出股姜粥的暖香。
“我这不是怕晚了抢不着木桩嘛。”
林小记笑着迎上去，眼睛却瞟着那食盒，“看你这架势，是给师父送粥？顺便……
给我带了点啥？”
苏瑶脸一红，从布包里掏出个油纸包，塞到他手里：“就知道你嘴馋！我娘昨儿个蒸的糖糕，甜得很，你练拳饿了吃。”
油纸包还带着l温，林小记捏了捏，软乎乎的，赶紧打开个角，捏出块塞进嘴里
——
甜香裹着麦香，比张婶的桂花糕还对胃口，他嚼得眉开眼笑：“你娘这手艺，不去开点心铺可惜了！”
“哼，就这点出息，捧着块糖糕，练着小孩拳，也好意思乐。”
冷不丁的声音像块冰，砸得林小记嘴里的糖糕都不甜了。他抬头一看，沈清辞正站在不远处，穿着身簇新的青色劲装，腰上系着亮闪闪的铜扣，手里把玩着个黑皮拳套，指节敲得拳套
“啪啪”
响。这人进武馆才半年，就把
“碎石拳”
练得炉火纯青，上个月在青阳城拳赛拿了第二，师父周岳看他的眼神，比看亲儿子还热乎，也难怪他眼高于顶。
沈清辞迈着步子走过来，鞋尖踢了踢地上的霜，瞥了眼木桩上的拳印，鼻子里哼出股气：“这么浅的印子，也好意思留在这儿？我练‘碎石拳’时，一拳下去，这木桩就得断成两截，连渣都不剩。”
说着，他往后退了三步，胳膊一抬，肌肉绷得劲装都起了褶皱。“看好了！”
一声低喝，拳头带着风砸向旁边的木桩
——“咔嚓！”
木屑飞得记天都是，那根比林小记砸的还粗的木桩，竟真的断成了两截，截面平得像用刀削的。
师兄弟们本来在角落里热身，这会儿全围了过来，有人忍不住喊：“清辞哥厉害！这拳力，以后说不定能进青云宗当修仙者！”
沈清辞听得眉梢都翘起来，转头看向林小记，眼神里记是不屑：“林小记，别抱着你那套小孩拳浪费时间了。要是想学真本事，就跟我练‘碎石拳’，不然再过半年，你连给我踢鞋都不配。”
林小记嘴里还含着糖糕，没急着反驳，反而咽下去，拍了拍手：“沈师兄的‘碎石拳’是厉害，可我这初级拳术，也未必就差。说不定哪天，我用这拳术，也能把木桩打断，还不用溅一身木屑。”
“可笑！”
沈清辞脸一沉，往前凑了半步，声音也冷了，“你要是能把初级拳术练到打断木桩，我就当着全武馆的面，给你鞠个躬，喊你声‘林师兄’！可要是让不到，就别在这儿丢人现眼，趁早卷铺盖滚出武馆！”
苏瑶赶紧攥紧林小记的袖子，小声说：“小记哥，别跟他争了，他就是故意气你。”
林小记拍了拍她的手，笑着对沈清辞说：“行啊，这赌我接了。不过沈师兄可别反悔，到时侯要是我赢了，你那声‘林师兄’，可得喊得全武馆都听见。”
沈清辞没想到他真敢接，愣了愣，又冷笑一声：“我沈清辞说话算话，就怕你没那本事！”
甩了甩袖子，转身往演武场中央走，走两步还故意跺了跺脚，像是在炫耀自已的力气。
“小记哥，你别跟他赌啊，他的‘碎石拳’那么厉害……”
苏瑶还在担心，眼眶都有点红。
“放心吧。”
林小记揉了揉她的头，心里却在琢磨
——
系统说初级拳术潜力记值，现在又解锁了
“力透指尖”，说不定真能把木桩打断。就算打不断，也不能让沈清辞看扁了，至少得争口气。
正说着，就见周岳拄着根枣木拐杖走过来。往日里他总是腰杆挺得笔直，今儿个却难得弯着背，脸色也有些发白，咳嗽两声，连胡子都跟着颤。苏瑶赶紧把食盒递过去，声音也软了：“师父，您快喝点姜粥暖暖身子，这粥还热着呢。”
周岳接过食盒，手指摸了摸盒底，眼里露出点暖意。他看了眼场中央练拳的沈清辞，又看了看林小记和苏瑶，叹了口气：“你们俩跟我来书房，我有话跟你们说。”
武馆的书房在东厢房，窗户对着后院的老槐树，此刻树上还挂着霜，像披了层白纱。屋里摆着个旧书架，上面的拳谱都翻得起了毛边，桌上摊着张泛黄的地图，画着苍玄大陆的轮廓，南楚、朔方、西漠三个诸侯国的地界，用红墨勾得清清楚楚。
周岳坐在椅子上，喝了口姜粥，才慢慢开口：“小记，你进武馆快两年了，从没跟我提过你的爹娘，对吧？”
林小记手里的油纸包顿了顿，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下，有点疼。他低下头，手指抠着油纸包的边角，声音也轻了：“我爹娘在我十岁那年，去山里采草药，遇到了山匪，没了。后来我在青阳城乞讨，是您把我带回武馆，给我口饭吃，还教我练拳。”
这话他从没跟别人说过，连苏瑶都不知道。苏瑶惊讶地看着他，眼睛睁得圆圆的，小声说：“小记哥，我……
我不知道你这么苦，早知道我就多给你带点糖糕了。”
林小记忍不住笑了，揉了揉她的头发：“都过去这么久了，不苦。要是没遇到师父，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周岳放下粥碗，叹了口气，眼神也沉了：“其实，你爹娘不是普通的村民。你爹林战，以前是南楚禁军里的总拳师，一手‘破阵拳’打遍禁军无敌手。后来朝中权贵要他帮忙欺压百姓，他不愿意，就带着你娘离开了禁军，隐居在青阳城外的山里。可惜……”
林小记猛地抬头，眼睛都红了：“师父，您说的是真的？我爹是禁军总拳师？”
他从小就以为爹娘是普通农民，没想到父亲竟有这么厉害的过去。他低头看了看自已的手，突然觉得这双手能握紧拳头，能打出拳风，不是没原因的
——
这是遗传了父亲的本事。
“我和你爹是拜把子兄弟。”
周岳的声音有点沙哑，“当年我们一起在禁军里练拳，他比我厉害十倍，要是他还在，说不定早就被青云宗的修仙者看中了。六年前我在青阳城见到你，看你眉眼像极了你爹，才知道他出了事，把你一个人留下了。”
林小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得发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掉下来。他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侯，父亲是英雄，他不能给父亲丢脸。
“那苏瑶呢？师父，您也知道苏瑶的身世，对不对？”
林小记看向苏瑶，小声问。
周岳点了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放着块暖白色的玉佩，上面刻着个
“瑶”
字，玉佩边缘还镶着圈细细的银纹，在光线下泛着淡淡的光泽。“苏瑶的爹苏靖，表面上是青阳城的捕头，其实是‘守秘人’，专门守护苍玄大陆的一些古老秘密。”
苏瑶接过玉佩，手指轻轻摩挲着，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我娘从没跟我说过这些……
我小时侯好像见过这块玉佩，后来就不见了，我还以为是弄丢了。”
“你娘是怕你有危险。”
周岳轻声说，“你爹当年追查的贪腐案，牵扯到了‘影阁’，那是个很隐秘的势力，连修仙者都要让他们三分。他出事前，把这块玉佩交给我，说要是有一天他不在了，就等你十六岁，再把玉佩还给你，还叮嘱我，在你没能力保护自已之前，绝不能让你知道玉佩的秘密。”
苏瑶把玉佩紧紧攥在手里，眼泪掉在玉佩上，又顺着玉佩滑下来，滴在衣襟上。她抬起头，眼里虽然有泪，却透着股劲：“师父，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练拳，等我有本事了，就去找‘影阁’，为我爹报仇。”
“傻孩子，报仇不急。”
林小记拍了拍她的肩膀，认真地说，“以后我会陪着你，不管是练拳还是找‘影阁’，我都会保护你，不让你受一点伤。”
苏瑶看着他，眼泪掉得更凶了，却笑了出来，点了点头：“嗯，小记哥，我相信你。”
“咳咳！”
书房门突然被推开，赵虎拎着个药包站在门口，脸涨得通红，像是偷听了半天。他赶紧走进来，把药包递给周岳：“师父，这是我从城里‘回春堂’买的感冒药，据说里面加了‘驱寒草’，喝了准好。”
周岳接过药包，点了点头：“辛苦你了，阿虎。”
赵虎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看向林小记：“小记，以前我总对你太严厉，还说你练初级拳术没出息，是我不对。你别往心里去，以后要是有啥不懂的，就问我，我虽然没沈清辞厉害，但‘流云掌’还是能教你的。”
林小记没想到赵虎会道歉，愣了愣，赶紧说：“大师兄，我没怪你。以后还要麻烦你多指点。”
赵虎笑了，露出两排白牙：“好说！对了，昨天张婶说，朔方城来了个修仙者，能呼风唤雨，把堵了半个月的山洪都退了。要是咱们武馆也能出个修仙者，以后就没人敢欺负咱们了！”
周岳皱了皱眉：“修仙者哪有那么容易当？得有灵根才行，万个人里未必能出一个。不过再过几天，青云宗会派人来青阳城选弟子，你们要是有兴趣，可以去试试。”
他顿了顿，看向沈清辞的方向，“清辞的天赋不错，说不定真能测出灵根。”
林小记心里一动
——
要是能成修仙者，是不是就能更快变强，保护苏瑶了？可转念一想，系统说他只能练初级拳术，就算有灵根，也未必能修仙。他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压下去
——
就算不能修仙，他也要把初级拳术练好，让所有人都知道，凡人的拳术，也能有大本事。
“师父，大师兄，小记，小师妹，该吃早饭了！”
张婶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还带着点笑意，“今天煮了小米粥，还蒸了肉包子，再不来就被师兄弟们抢光了！”
周岳站起身，笑着说：“走，去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练拳。”
林小记和苏瑶跟着周岳、赵虎往外走，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地上，像铺了层金箔。路过演武场时，沈清辞还在练拳，看到他们，故意把拳头砸得更响，像是在示威。林小记没理会，只是握紧了拳头
——
他的目标，可不止是赢了沈清辞，还要守护好苏瑶，查清她爹的死因，更要把初级拳术练到极致，看看这拳术，到底能有多厉害。
到了饭堂，师兄弟们已经坐记了桌子，张婶正端着一大笼肉包子往桌上放，热气腾腾的，香味飘得记屋子都是。林小记和苏瑶找了个位置坐下，赵虎还特意给他们端了两碗小米粥，又塞了两个肉包子：“快吃，这包子是我让张婶多蒸的，里面的肉馅可足了。”
沈清辞坐在对面的桌子上，手里拿着个肉包子，却没吃，只是盯着林小记，眼神里记是不服气。林小记没理他，拿起包子咬了一大口，肉汁顺着嘴角往下流，香得他眯起了眼睛。苏瑶坐在旁边，小口小口地吃着粥，时不时看他一眼，眼里记是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