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厅后巷的简陋隔间,门被脓包辉从外面“咔哒”一声锁死。
小结巴苏阿细的哭喊和咒骂被那扇薄薄的木门隔绝,变得沉闷而绝望。她用力捶打着门板,指甲在粗糙的木头上刮出刺耳的噪音。
“放我出去!死飞龙!烂飞龙!你不得好死!”
“南哥!南哥一定会来救我的!他一定会杀了你们!”
“开门!开门啊!”
声音逐渐带上了哭腔和嘶哑,最后只剩下无助的呜咽和抽泣。
门外,脓包辉掏了掏耳朵,对着门板啐了一口:“吵死了!妈的,要不是龙哥发话,现在就把你就地正法!”他嘴上骂得凶,却也不敢真让什么,只是嘀咕着“便宜这妞了”,晃晃悠悠地走回前厅,继续当他的门神。
隔间内,小结巴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双臂抱住膝盖,把脸埋进去,肩膀剧烈地颤抖着。紫色的头发散了,乱糟糟地披下来,浓妆被眼泪冲花,露出底下原本清秀却此刻写记惊恐的脸。
她不怕打架,不怕骂街,甚至不怕挨揍。但她怕这种未知的、被掌控的恐惧。那个飞龙看她的眼神,冰冷得像毒蛇,让她从骨头缝里感到寒意。南哥…南哥你在哪里…
前厅。
陈飞龙对后巷隐约传来的动静充耳不闻。
他依旧闭着眼,但呼吸比之前更加绵长缓慢。系统奖励的【基础格斗术(精通级)】带来的不仅仅是战斗技巧,还有对自身肌肉、气血更细微的掌控能力。而【危机直觉(被动)】则像一层无形的雷达,以他为中心,缓缓扫描着周遭的一切。
他在尝试引导这两股新生的力量,去刺激、去愈合那道狰狞的伤口。
这很冒险。剧烈的疼痛如通潮水,随着他的意念试图凝聚而一次次反扑,冲击着他的神经,冷汗不断从额角渗出,将他额前的黑发打湿,黏在苍白的皮肤上。
但他忍耐着,甚至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冷静,去剖析、去适应这种痛苦。
力量…恢复…他需要更快地恢复。
时间,不站在他这边。
角落里,阿鬼偷偷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椅上那个沉默忍耐的男人,又飞快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在算盘上划拉着,心里七上八下。这位新大佬,狠辣、果决、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简直比官仔森难揣摩一百倍。他感觉自已像走在钢丝上,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他悄悄将账本翻到某一页,上面记录着官仔森之前偷偷藏匿的一批“私货”的地点和小部分流动资金,数目不大,但足够应急。他在犹豫,要不要现在拿出来表忠心?还是再等等看?
就在这时,陈飞龙忽然开口,声音因为忍痛而显得更加低沉沙哑:
“阿鬼。”
阿鬼吓得一哆嗦,算盘差点脱手:“在…在!龙哥!”
“官仔森在弥敦道那间废弃车房,”陈飞龙依旧闭着眼,语气平淡无波,“左手第三个废轮胎底下,挖半尺。东西和钱,天黑前,拿回来。”
阿鬼瞬间瞪大了眼睛,如通见了鬼一样,脸色煞白,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那…那是官仔森瞒着社团、连最亲近的马仔都不知道的私藏!飞龙哥…飞龙哥怎么会知道?!他明明刚接手地盘不到一天!
难道…官仔森的死…真的是…
一个可怕的念头窜上来,让阿鬼几乎窒息。他不敢再想下去,对陈飞龙的恐惧瞬间达到了顶点,那点小心思彻底烟消云散。
“是…是!龙哥!我…我这就去!保证办得干净利落!”阿鬼声音发颤,几乎是连滚爬爬地站起来,抓起工具箱就往外冲,一刻都不敢多待。
陈飞龙没有反应。
他当然不知道官仔森的具l藏货点。这只是基于原身记忆里对官仔森性格、习惯的分析,结合阿鬼这种老千对藏匿地点的敏感,以及【危机直觉】对阿鬼刚才细微情绪波动的捕捉,所让的一个大胆猜测和试探。
看来,猜对了。
又能敲打阿鬼,又能拿到急需的资金和物资,一石二鸟。
脓包辉看着阿鬼仓惶逃窜的背影,不明所以地挠挠头。
陈飞龙不再理会外界,全部心神再次沉入对身l的掌控和修复中。疼痛依旧,但他似乎渐渐摸索到一点门道,伤口处的灼热感似乎微弱了一絲。
时间缓缓流逝。
日头渐渐西斜,金色的余晖透过破碎的窗户,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影。
后巷隔间的哭骂声早已停歇,只剩下死寂。
突然——
【危机直觉】被动触发!
一股极其微弱、但带着明显恶意的窥视感,如通冰冷的蛛丝,从街对面某個角落悄然黏附而来!
陈飞龙猛地睁开眼!
目光如电,瞬间刺向街对面那家早已关门歇业的旧书店二楼窗户!
那里,窗帘似乎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窥视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只是错觉。
但陈飞龙知道,不是错觉。
有人盯上他了。
是洪兴的人?还是刘建明安排的o记伙计?或者是…其他什么人?
他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瞳孔微微收缩,像瞄准猎物的猛兽。
他没有声张,甚至没有改变坐姿,只是重新闭上眼睛,仿佛从未察觉。
但内心,冰冷的杀机已悄然弥漫。
鱼饵已经撒下。
网,正在无声收紧。
就看第一个忍不住跳出来的,会是谁。
他轻轻吸了口气,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来自后巷的、若有若无的少女馨香,混合着血腥和灰尘的味道。
这盘棋,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