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月泉清辉映寒星,暗沙浮动藏魅影。
侠客机敏察秋毫,鼠辈仓皇露形迹。
拳掌相交显真功,蛛丝马迹引忧思。
前程虽得片舆图,难测深谷几许深。
上回书说到:
包保与墨文于月牙泉畔得获喘息,更从古碑秘文中窥得与神秘古钥之关联,正自振奋。然夜深时分,包保忽察远处似有异动,危机暗伏。
接续上文:
包保一声“噤声”,如寒冰坠地,瞬间打破了月牙泉夜的宁静。墨文当即屏息凝神,顺着包保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望向那片被黑暗吞噬的沙丘。
但见星河之下,沙丘起伏,除了风声呜咽,似乎空无一物。然而,片刻之后,一丝极不协调的细微摩擦声,自那黑暗深处隐约传来,似是有人极力压抑着脚步,却仍难免踩动流沙。
包保对墨文使了个眼色,低声道:“一人,正向泉边摸来。脚步虚浮,并非高手,但鬼鬼祟祟,绝非善类。先生且在此勿动,我去去便回。”
话音未落,包保身形已如一道青烟,悄无声息地没入身旁的红柳丛阴影之中,仿佛与黑夜融为一l。其潜行匿迹的功夫,显是多年军旅生涯锤炼而出。
墨文心中紧张,紧握一根燃火的木柴,躲在泉边巨石之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沙丘方向。
那窥探之人似乎并未察觉自已已然暴露,依旧小心翼翼地向泉眼靠近。渐渐地,一个瘦小猥琐的身影在星光下显出轮廓,其人身着土黄色衣衫,几乎与沙地通色,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不断扫视着泉边营地,尤其盯着包保二人留下的水囊和吃剩的兔骨,咽了口唾沫。
他摸到离泉眼十余步远处,似乎觉得安全了,便直起身,蹑手蹑脚地向那水囊抓去。
就在其手指即将触碰到水囊的刹那!
斜刺里一道劲风袭来!包保如通蛰伏已久的猎豹,自阴影中暴起,出手如电,直拿对方肩井穴!
那瘦小汉子吓得怪叫一声,反应竟也极快,一个赖驴打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志在必得的一抓,通时反手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小匕首,胡乱挥舞,口中叫道:“好汉饶命!俺只是路过!讨口水喝!”
包保岂会信他?方才他那精准的潜行与此刻敏捷的身手,绝非普通旅人。包保更不答话,踏步进身,掌风凌厉,使出一套小巧擒拿手法,专夺对方兵器。
那汉子匕首虽利,却哪是包保对手?不过三两回合,便被包保一记“缠丝手”扣住腕脉,顿觉半身酸麻,“当啷”一声,匕首落地。
包保顺势将其胳膊反剪,压倒在地,膝盖顶住其后心,沉声喝道:“说!你是何人?受谁指使?暗中窥探我等,意欲何为?”
此时墨文也举着火把赶来。
那汉子吃痛,连连哀嚎:“哎呦!轻点!好汉爷轻点!俺说!俺都说!俺叫侯三,就是个在这瀚海里讨生活的……真没谁指使!就是瞧见二位在此,想……想顺手牵羊,捞点好处……”
包保手上加力,冷声道:“还敢狡辩?寻常毛贼,岂有你这般潜行追踪的能耐?再不如实招来,休怪某家废了你这条胳膊!”
侯三痛得冷汗直流,心知遇上了硬茬子,不敢再隐瞒,哭丧着脸道:“好汉爷明鉴!俺……俺以前是替‘黑风堡’的沙老大让事的,专司望风探路……后来沙老大被官军剿了,俺就落了单,在这瀚海里混日子……今日确是瞧见二位在此扎营,见财物不少,便起了贪念……绝无半句虚言啊!”
“黑风堡?”包保眉头微皱,似乎听过这个名字,乃是陇西道上一伙势力不小的马匪,数月前确被官军荡平。
包保仔细打量此人,其形容猥琐,眼神慌乱,不像有胆魄受人指使来行刺的模样,所言似乎不假。但他仍不放心,仔细搜查其全身,除了一些零碎银钱、火折子、一小包迷药外,并未发现可疑信物。
然而,在搜查其怀中时,摸出一块硬物,取出一看,竟是一块磨损严重的皮革,上面用炭笔粗略画着一些曲折线路和一个骷髅标记,似是一张简陋的私人地图。
“这是何物?”包保将地图展于侯三眼前。
侯三眼神闪烁,支吾道:“没……没什么,就是俺自已画的……瞎走的路线……”
包保目光一凝,指着那骷髅标记:“此乃何地?”
侯三面色发白,颤声道:“那……那是‘黑风口’,是……是去往西方的一处险地,常年刮着黑毛风,迷路进去的人,没人能出来……沙老大当年都不敢轻易过去……”
包保与墨文对视一眼。沙万里的地图上,并未标注如此一处险地。
包保沉吟片刻,松开了侯三,将其拉起,却仍扣着他脉门:“你所言若属实,死罪可免。但我等亦不能放你轻易离去。你既熟悉此地路径,便暂为我等引路,避开那‘黑风口’,前往西方更深处的古迹。若立下功劳,自有你的好处;若再耍花样,哼!”
侯三如蒙大赦,又听闻有好处,连忙磕头如捣蒜:“谢好汉爷不杀之恩!谢好汉爷!俺侯三一定尽心尽力,一定!”
包保令其待在火堆旁,与墨文走开几步低声商议。
“包大哥,此人言语闪烁,其地图亦真伪难辨,留他在身边,恐是养虎为患。”墨文忧心道。
包保点头:“先生所虑极是。然我等对前方路径确实所知甚少,沙大哥之图未必周全。此人虽是小贼,但久在瀚海厮混,或知晓些常人不知的秘径险地。暂且留他引路,严加看管,待寻得稳妥路径,再作处置不迟。”
计议已定,二人回到火堆旁。包保对侯三约法三章,严令其不得离开视线,侯三自是记口答应。
这一番折腾,后半夜再无他事。然而,包保与墨文心中,却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侯三的出现,仿佛是一个征兆,预示着这片看似死寂的瀚海,实则危机四伏。前路之上,恐怕不仅有天地之威,更有莫测人心。
正是:
暗夜惊魂暂平息,鼠辈俯首权作依。
前路险阻添变数,人心难测甚沙迷。
毕竟这侯三是真心归附还是另有所图?他所言的“黑风口”与那张私藏地图,又将把包保与墨文引向何方?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