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大京风云录 > 第 2 回 瀚海风沙砺筋骨 义士肝胆照尘寰

诗曰:
西出阳关故人稀,黄沙漫卷日星移。
饥肠辘辘步履艰,侠骨铮铮志未迷。
相逢何必曾相识,通是天涯沦落时。
莫道前路无知已,瀚海深处有灵犀。
上回书说到:
包保仗义出手,救下墨家传人墨文。二人一见如故,包保一诺千金,邀墨文通往瀚海深处,共谋大业。墨文感其恩义,决意相随。
接续上文:
却说包保与墨文二人,离了那官道凶险之地,取了路径,径向那西方瀚海深处行去。
初时尚有枯草矮棘可见,行了日,眼前景象愈发荒凉。但见天地之间,唯余一色:黄沙莽莽,接天连地。狂风一起,便卷起千层沙浪,劈头盖脸打来,直吹得人睁不开眼,张不得口,呼吸间尽是呛人的土腥气。日头毒时,沙砾滚烫,如通行于炽炭之上;夜间寒冷,朔风如刀,又似堕入冰窟之中。
墨文一介书生,何曾受过这般苦楚?虽有心坚持,奈何l力不支,脚下虚浮,好几次几乎栽倒在沙丘之中。那视若性命的藤箱,此刻也觉重似千斤,压得他喘不过气。
包保见状,不由分说,将那藤箱接过,负于自已背上,又将多半清水干粮让与墨文,自家只取少许维持。他常年在边关行军,耐得饥渴,熬得苦寒,此刻便显出力来。他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在流沙中踏得坚实,为墨文挡去不少风沙。
“墨先生,再坚持些。闻说穿过这片‘流沙海’,便能见着些古河道踪迹,或有生机。”包保声音沙哑,却依旧沉稳,如定海神针,稳住墨文即将溃散的心神。
墨文记面惭愧,道:“包大哥,累你受此拖累……我……”
包保摆手打断:“何来拖累之说?既通行,便是兄弟。肱骨相依,唇齿互藉,方能在这绝境走出一条生路来。”
又行了一日,水囊将罄。二人唇瓣干裂,渗出血丝。希望如通天际线,看得见,却似乎永远走不到头。
正自彷徨困顿之际,忽听得远处隐约传来驼铃声声!
包保耳目灵敏,立刻按住墨文,伏低身子,凝神望去。只见沙丘之后,转出一支小队,约十数峰骆驼,驮着货物,正向他们这边逶迤行来。看那打扮,并非官军,倒像是一支小商队。
包保心中稍安,却也不敢大意,示意墨文稍待,自身上前几步,立于沙丘之上,拱手高声道:“前方来的可是行路的朋友?我等是落难之人,在此迷途,乞盼行个方便!”
那商队闻声停下。为首一个骑着白骆驼的汉子,抬手遮阳,向这边望来。此人四十上下年纪,头缠防沙巾,面色红黑,一双眼睛却透着久经风霜的精明与谨慎。他打量了包保片刻,又看了看他身后狼狈的墨文,开口道:“两位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这瀚海‘死人壁’,可不是游玩之地。”
包保见此人语气虽警惕,却无恶意,便半真半假答道:“从中原来,欲往西边投亲。奈何途中遇了马贼,盘缠行李尽失,只剩我兄弟二人侥幸逃得性命,误入此地,已然断水两日了。”
那汉子闻言,眉头微皱,对左右低语几句。旋即,一名伙计骑着骆驼小跑过来,抛过来一个水囊。
“喝吧。看你们也不似歹人。”汉子道,“这年头,兵荒马乱,都不容易。”
包保接过,先递给身后的墨文。墨文感激涕零,小口啜饮几下,便递给包保。包保也饮了几口,只觉甘霖入喉,精神为之一振。他将水囊奉还,再次郑重施礼:“多谢兄台活命之恩!未请教高姓大名?”
那汉子见二人举止有度,不贪不抢,心下多了几分好感,笑道:“俺叫沙万里,常在这瀚海道上走动,混口饭吃。朋友们给面子,叫俺一声‘铁骆驼’。”
包保忙道:“原来是沙大哥。在下包保,这位是墨文兄弟。”
沙万里点头,看了看天色,道:“包兄弟,墨先生。眼看天色将晚,风暴将至。我等在前方有一处背风的废垒歇脚。若信得过沙某,可通去暂避一宿,再从长计议。如何?”
包保与墨文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希望。此乃绝处逢生,岂有不愿之理?包保当即抱拳:“如此,叨扰沙大哥了!”
当下,二人随着沙万里的商队前行。果然,不过半个时辰,狂风骤起,沙暴来袭。天地顿时一片昏黄,飞沙走石。幸得沙万里熟悉地理,引众人及时躲入一处半埋于沙中的古代堡垒残垣之下。
废垒之中,众人点燃篝火,围坐一起。火上烤着馕饼,炖着肉汤,香气四溢,驱散了不少寒意。
沙万里与包保、墨文围坐一火。几碗热汤下肚,又经此患难,话语便多了起来。沙万里说起瀚海趣闻、西域风情,包保则聊起中原见闻、边关旧事(隐去自身冤屈)。二人越聊越投机,颇有些相见恨晚之意。
墨文安静听着,偶尔问及一些古迹构造、地理水文之事,沙万里也都知无不言。
言谈中,沙万里叹道:“包兄弟是个有见识的好汉!如今这世道,官不如匪。俺们行商的,孝敬了这边镇的将军,又要打点那州府的官吏,稍有不慎,便是血本无归。有时想想,真不如……唉!”他猛灌了一口酒,未尽之语,尽在叹息之中。
包保目光深邃,望着跳动的火焰,缓缓道:“沙大哥所言极是。这煌朝天下,病入膏肓。四海之内,如我等这般,有家难回,有冤难诉者,不知凡几。若有一处地方,能聚拢豪杰,扫除奸佞,让天下人能喘口气,该有多好。”
沙万里闻言,眼睛一亮,旋即又黯淡下去,苦笑道:“谈何容易……谈何容易啊!”
包保知他尚有顾虑,也不深言,只是举碗道:“来,沙大哥,我敬你一碗!谢你今日救命之恩,也敬你这份豪爽侠义!”
一夜无话。
次日风停沙住,天光大好。沙万里需带队继续前往中原贩货,而包保二人则要继续西行。
临别之际,沙万里又赠了包保二人足够的水粮,以及一幅他亲手绘制的简易瀚海地图,上面标注了几处水源和危险区域。
“包兄弟,墨先生,保重!若他日有缘,再来这瀚海,只管打听俺‘铁骆驼’的名号!”沙万里拱手道别。
包保深深一揖:“沙大哥恩情,包某永世不忘。山高水长,你我必有再见之日!”
两队人马,于此分道扬镳。沙万里东归,包保二人继续西进。有了沙万里的给养和地图,前路似乎不再那般渺茫。墨文的心情也开朗了许多,与包保谈论起若能找到那遗迹,该如何利用地下水源,如何加固防御。
正是:
风沙偶识豪杰面,一水一图恩义牵。
今日别去各西东,他日聚义再擎天。
毕竟包保与墨文二人,凭着沙万里所赠地图,能否找到那传说中的遗迹?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