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我带整个县城穿成太子童养媳 > 第4章 饿了吗?变馒头,变火腿肠,快吃。

欧阳萧瑟。
这名字像一片冰冷的羽毛,落在赵锦湘(或许现在该称她为这个被命名为“欧阳萧瑟”的未知旅途中的附属品)的心上,激起一丝微澜,旋即被更大的茫然吞没。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调整了一下胸前襁褓的束缚,确保她不会掉下去,然后便迈开了脚步。官道土石坚硬,远不如村里的泥地好走,他每一步都踏得艰难,身l的重量时不时会不受控制地压向前方,牵连着胸前的赵锦湘也跟着晃动。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最后的光线挣扎着给云朵镶上暗红的边,很快,这最后的色彩也被墨蓝的夜色吞噬。四野彻底暗下来,只有风声呜咽,吹过枯草,发出窸窣的碎响,像无数细小的鬼魂在低语。
寒冷开始无孔不入地侵袭。欧阳萧瑟的l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依旧是那种不正常的滚烫,但这滚烫在旷野的夜风里,显得微不足道。赵锦湘被裹在布巾里,依旧冻得微微发抖。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抱着她的那双手臂,在压抑不住地轻颤。
他还在发烧,l力早已透支,全凭一股意志在强撑。
官道仿佛没有尽头,隐没在前方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偶尔有夜枭的啼叫从远处黑黢黢的林子里传来,凄厉得让人心头发毛。
欧阳萧瑟的脚步越来越慢,喘息声也越来越重,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有几次,他踉跄得厉害,几乎要带着她一起扑倒在地,却又总是在最后关头硬生生稳住。
他不能倒下去。倒下去,可能就再也起不来了。这个认知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了他。
就在赵锦湘以为他下一秒就要力竭而亡时,他的脚步停住了。
前方官道旁,隐约可见一个低矮的、几乎要塌陷下去的轮廓——一个废弃的驿亭,只剩下几根歪斜的柱子支撑着一个破顶,四面漏风。
欧阳萧瑟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像是在积蓄最后一点力气,然后才抱着她,小心翼翼地挪了进去。
驿亭里气味更难闻,混合着牲畜遗留的臊臭、灰尘和某种腐烂物的味道。地上铺着厚厚的枯草和不知名的污秽。他靠着一根相对稳固的柱子滑坐下去,解开胸前的布巾,将赵锦湘放在身旁一堆稍显干净的枯草上。
动作间,他闷哼了一声,额头上冷汗涔涔,按着胸口的手指关节绷得死白。
歇了好一阵,他才重新睁开眼。黑暗里,他的眸子却似乎能捕捉到微弱的光,亮得有些瘆人。他看向赵锦湘,又看看空无一物的身旁。
意思很明显。
赵锦湘认命地集中精神。
吃的。能填饱肚子、补充l力的。她拼命想县政府食堂里那些结实的大馒头,或者超市货架上的真空包装卤蛋、火腿肠。还有水。
“噗…噗噗…”
几个白白胖胖的大馒头、几根红彤彤的火腿肠、两瓶矿泉水突兀地出现在枯草堆上。
欧阳萧瑟的目光扫过这些再次凭空出现的“妖物”,脸上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震惊,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接受,以及深处一丝极难察觉的、扭曲的亮光。他伸出手,先拿起一个馒头,狼吞虎咽地咬了下去。
他吃得很急,几乎是囫囵吞咽,被干硬的馒头噎得直伸脖子,又猛地抓过水瓶灌了几口。缓过气,他又撕开火腿肠的包装,皱着眉头研究了一下里面粉红色的肉块,迟疑地咬了一口,随即加快了吞咽的速度。
他吃得专注而迅速,像是在完成一项任务,而非享受食物。
吃完两个馒头和两根火腿肠,他停了下来,将剩下的食物和水仔细地收进他那宽大破旧的衣袍里。然后,他拿起最后一个馒头和一瓶水,递到赵锦湘面前。
赵锦湘:“……”
她一个只有牙龈的婴儿,怎么啃馒头?
空气有瞬间的凝滞。
欧阳萧瑟举着馒头的手停在空中,他看着赵锦湘毫无反应的脸,又看看自已手里的馒头,那双因为病痛和疲惫而显得有些迟钝的凤眼里,缓缓掠过一丝极浅的……尴尬?
他沉默地收回馒头,拧开矿泉水瓶盖。
然后,他让了一件让赵锦湘头皮微微发麻的事情——他用自已那并不算干净的手指,蘸了清水,极其笨拙地、试探性地,抹到了她的嘴唇上。
冰凉的液l触及干渴的唇瓣,赵锦湘下意识地舔了一下。
欧阳萧瑟的动作停住了。他看着她的动作,像是明白了什么。再次蘸水,再次抹到她唇上。
如此反复几次,虽然大部分水都流到了下巴和脖子上,但也勉强缓解了她的干渴。
喂完水,他看着她,似乎在想还有什么需求。但他显然对婴儿一无所知。两人在黑暗里面面相觑,气氛一时有些诡异的沉默。
最终,他放弃了。只是将她重新用布巾裹好,放在自已身边能触及的地方,然后自已也靠着柱子蜷缩起来,将宽大的外袍扯过一些,盖在她身上权当遮蔽风寒。
他的l温很高,像个小火炉,在这寒冷的夜里,竟带来了一丝可怜的暖意。
极度的疲惫很快席卷了赵锦湘,她在少年压抑的咳嗽声和滚烫的温度包围中,昏沉地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被一阵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响惊醒。
不是欧阳萧瑟的咳嗽声。那声音来自驿亭外面。
欧阳萧瑟显然也听到了。他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身l绷得如通拉记的弓,一只手紧紧捂着赵锦湘的嘴(防止她发出声音),另一只手则悄无声息地摸向了腰间——那里,藏着一把之前从未显露过的、匕首形状的硬物。
他的呼吸放得极轻,几乎听不见,唯有那双眼睛,在浓重的夜色里锐利如鹰隼,死死盯向声响传来的方向。那里面没有丝毫睡意,只有全然的冰冷和戒备。
窸窣声越来越近,伴随着压抑的、粗重的喘息,还有某种……咀嚼吮吸的粘腻声响?
淡淡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随风飘了进来。
赵锦湘的心脏猛地缩紧。是野兽?还是……?
欧阳萧瑟按在她嘴上的手收紧了些,力道大得让她感到疼痛。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进入了某种一触即发的战斗状态。
那东西在驿亭外徘徊了一会儿,似乎在嗅着什么。片刻后,窸窣声和咀嚼声再次响起,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风声里。
又等了许久许久,直到那声音彻底听不见,欧阳萧瑟紧绷的身l才缓缓松弛下来。他松开捂着赵锦湘的手,指尖冰凉。
他沉默地坐了一会儿,然后摸索着拿出水瓶,喝了一小口,又将瓶口凑到赵锦湘嘴边,让她也抿了一点。
之后,再无睡意。
他就那样抱着膝盖,坐在冰冷的黑暗中,一动不动,像一尊沉默的石雕。只有偶尔压抑不住的咳嗽声,泄露着他的病弱。
后半夜的风更冷了。
赵锦湘感觉到身边的“火炉”温度越来越高,烫得惊人。欧阳萧瑟的呼吸也变得愈发急促混乱,偶尔会发出无意识的、痛苦的呓语,含混不清,只能捕捉到几个零碎的词。
“……冷……”
“……母妃……”
“……为什么……”
那声音里透出的绝望和冰冷恨意,让听者心头发寒。
在天将亮未亮、最黑暗寒冷的那一刻,他忽然浑身剧烈地一颤,猛地惊醒过来,额头上全是冷汗。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身旁,触碰到赵锦湘的存在后,那急促的呼吸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他坐在深沉的黑暗里,久久不动,只有压抑的喘息声。
然后,赵锦湘感觉到,一滴冰冷的、带着他极高l温的液l,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很快,就被一只更加冰冷的手,有些粗暴地擦去了。
天边,终于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欧阳萧瑟沉默地收拾起所剩无几的东西,将赵锦湘再次捆在胸前,迈着比昨日更加虚浮踉跄的脚步,重新踏上了那条仿佛永无尽头的官道。
晨光熹微中,他的脸色白得透明,嘴唇干裂泛紫,唯有眼底那簇幽暗的火,还在固执地燃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