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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复重复着这四个字。
“所以,这恩情,就是用我去换钱,填给弟弟,一次又一次,对吗?”
林家浩在床上激动地吼叫,扯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不然呢!你一个女的,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嫁人!嫁谁不是嫁?能卖个高价给我治伤,算你还有点用!”
我妈赶紧去安抚他,同时不满地瞪我:
“就是!你看把你弟气的!赶紧答应刘家的事!不然你就是忘恩负义!要天打雷劈的!”
我看着他们迫不及待的嘴脸,故意露出犹豫挣扎的样子,低声套话:
“那个刘老板,具体是做什么的?多大年纪?前妻怎么没的?你们都打听清楚了吗?别又像王家那样。”
见我似乎松动了,我妈立刻来了精神,忙不迭地推销:
“打听清楚了!开塑料厂的!年纪是大了点,快五十了,但会疼人啊!前妻是病死的,跟你没关系!人家说了,就相中你是大学生,模样好,能生儿子!”
快五十了,病死的,开相中大学生能生儿子
每一个词都让我胃里一阵翻腾。
我低下头,掩饰住眼底彻底冰封的寒意和手机录音键那微弱的红光。
“好了,钱我送到了,我学校还有事。”
我站起身,不再看他们一眼。
“哎!那刘家的事。”
“等我考虑考虑。”
我扔下这句话,拉开门,快步离开。
身后传来我妈得意的声音:“看!我就说她拗不过!读书再多有什么用,还不是得听老娘的!”
走廊的灯光苍白冰冷。
我握紧口袋里的手机,肩膀抖着。
哭吧,为了这种家庭再哭最后一次。
我早知道,任何的回应和妥协,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
但我也不会一直被他们这样吸血,这样毁掉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一切。
我在等一个契机,当事情被掀到最高点的时候,一击毙命。
我不会再让他们用“孝道”这根绳子勒死我。
而现在,这个契机到了。
第二天,我注册了一个新的短视频账号,名字直接而刺眼。
“我成年了,爸妈又要我了。”
一开始,我并没有直接控诉,我只是默默地直播我的日常。
我在食堂啃着最便宜的馒头,我在图书馆熬夜赶作业,我下课后飞奔去做家教,去餐厅端盘子。
镜头偶尔会扫过窗外我爸妈鬼鬼祟祟蹲守的身影,或者录下他们突然冲过来纠缠我要钱时咒骂声。
“今天兼职赚了一百块,够我一周饭钱了。”
“他们又来了,说弟弟等着钱做第三次植皮。”
“辅导员找我谈话了,说影响不好,让我体谅父母。”
我没有哭诉,只是平静地陈述,甚至带着一丝疲惫的麻木。
但这种巨大的反差却迅速抓住了网友的同情心。
一个拼命求生的女大学生,和两个吸血鬼一样纠缠的父母。
很快就有官方媒体找到我,一个访谈直播开始了。
直播间的热度悄然攀升,从几十人到几万人。
我按下播放键,医院里的录音流了出来。
弹幕从一开始的疑惑,变成了汹涌的同情和愤怒。
“小姐姐太可怜了!这是什么父母啊!”
“弟弟植皮要钱就能卖女儿吗?”
“看着真憋屈!学校能不能管管!”
时机成熟了。